赵弘润点点头,示意翟璜与他一同前往那座观战台。
所谓的观战台,其实就是一座普普通通的木制塔楼而已,只不过有十几丈高,方便赵弘润与翟璜更好的关注整个战场。
不过话说回来,这种毫无地基可言的玩意确实是不牢靠,在赵弘润与翟璜登上这座观战台的时候,皆隐隐感觉这座木楼似乎在摇晃,这让翟璜更增添了几分紧张——也不晓得究竟是对面韩军带给他的压力更大,还是这座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倒塌的观战台。
但不可否认,站得高看得远这话一点不假,在登上这座观战台后,赵弘润与翟璜俨然有种整个战场皆在眼中的错觉。
“殿下?”翟璜向赵弘润请示道。
“你下令吧。”赵弘润点点头,嘱咐道:“徐徐而进,切莫贪功,别忘了,对面还有一支重骑兵在随时准备着。”
“末将省得。”翟璜点了点头。
他也明白,四万代郡重骑,这绝对是韩国最强大的一支兵力,强大到甚至能一鼓作气摧毁他商水军,不容他出现丝毫的差错。
想到这里,翟璜沉声下令道:“传我令,命陈燮、徐炯二人,徐徐进兵!”
话音刚落,便有在观战台上随时等候传达将令的传令兵们,立刻就有两人爬下高台,策马前往传令。
陈燮、徐炯二人,皆是商水军的老人,可能他俩论勇武不及项离、冉滕、张鸣那三位骁将,但却是翟璜重点栽培的将才——与伍忌不同,翟璜还是偏向于指挥型的人才。
片刻之后,商水军五千人将陈燮便接到了命令,笑着对左右说道:“啊哈,我就说咱们会是先锋……”
他的这份自信与笃定来自于何处呢?
其实就来自于那些龟甲战车与武罡车——前段时间冶造局用船只从魏国本土运来的那些龟甲战车与武罡车,大多都配备给了陈燮、徐炯二人,这让陈燮明白,他俩肯定会是这场硬仗的先锋。
而除此之外,陈燮也明白了自己的任务:并非是为了杀死多少多少韩卒,而是为了将战线推进,毕竟龟甲战车与武罡车,说白了就是「可移动的阵地」。
“前进!”
随着陈燮一声令下,他麾下的士卒们跟随着移动缓慢的龟甲车与武罡车,徐徐向战场踏进。
而另外一边,同为五千人家的徐炯,亦同时下达了几乎一模一样的命令。
魏军这边的动静,当然瞒不过韩军的眼睛。
事实上早在第一批商水军抵达战场的时候,此地的主帅乐弈,已经前来观战的韩王然,皆已经得知了魏军的到来,动员阵地内的韩军士卒,做好了随时出动的准备。
而在魏军摆列阵型的同时,韩军这边,亦在阵地外排列整齐,等着见招拆招。
与赵弘润这边的想法类似,乐弈亦命人在本阵处用泥土筑台,堆了一座大概有七八丈高的土台,与韩王然一同登上土台,窥视着遥远处魏军的动静。
本来,乐弈并非是一个说话多的将领,但奈何身边的韩王然对兵事一窍不通,于是,乐弈便时不时地针对战场上的局势,对韩王然作以解释。
“……方才得到消息,许历将军的上谷军,已与魏公子疆(燕王赵疆)爆发了战争;西边,秦开将军的对手是魏国的南梁王赵佐,双方暂时还在观望彼此……”
“唔。”韩王然点点头。
因为对兵事一窍不通,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免得搅乱了乐弈的思绪,这让乐弈稍稍减了几分由于韩王然在旁观战而产生的不适。
忽然,魏军出现了异动,两支魏军以非常缓慢的速度,缓缓进入战场。
“那是……魏公子润的武罡车么?”
乐弈双眉微微一皱,喃喃说道:“还真是稳健啊……”
说罢,他下令道:“叫「纪括」出击。”
“是!”在旁的传令兵立刻前去下令。
片刻后,北燕军的骁将纪括,便率领着一支步卒,徐徐向战场而去。
值得一提的是,在纪括这支步军中,亦有许许多多的武罡车。
这让韩王然有点看不懂:战争,不应该是彼此双方投入兵力,然后开始厮杀么?怎么这会儿,无论是对面的魏军还是身边的乐弈,皆毫不着急着开战的意思?
出于好奇,韩王然虚心地问道:“乐将军,可否解释一下?”
“这个……”乐弈微微思忖了一下,他当然不是在犹豫是否要向这位君王解释,而是他不知该如何向后者解释,毕竟这位年轻的君王丝毫不懂兵事。
想了想,乐弈问道:“大王精通弈棋么?”
“略知一二。”韩王然不解地回答道。
见此,乐弈便解释道:“此刻对面魏军与末将的行为,好比是棋局中的「落点」与「小尖」……”
韩王然本来就是聪颖之人,闻言顿时恍然大悟,点点头说道:“寡人明白了。”
正如乐弈所言,此刻他与魏军的行为,确实跟棋局中的落点非常相似。
棋局中的「点」,非常关键,即能用来连成一线盘活己方的棋子,也能用来截断对方的棋路,这跟此刻战场的局势有异曲同工之处——魏军派出龟甲车与武罡车,就是为了提前在战场上占据有利据点,进可攻、退可守,而乐弈同样派出麾下爱将纪括,也是这个道理。
至于两军交战,急什么?动辄四十万规模的战争,哪里是短时间内就能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