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就像田耽一样,向軱亦从鲁国将领季武的恣意嗤笑声中,听出了后者对魏军的轻视,连忙说道:“季武将军可莫要小觑魏军,哪怕是驻扎在任城的「浚水」、「成皋」、「汾陉」三支魏军,曾经亦是魏国驻军六营级别的强军……”
平心而论,向軱所说的这些确实都是事实,可能这些年来,原「驻军六营」魏军,在国内的地位大跌,被商水军、鄢陵军、魏武军、山阳军、镇反军等抢去了风头,但这并不表示浚水军、成皋军、汾陉军这三支魏军就是弱旅,就像如今,这三支魏军齐齐驻扎任城,别说宋云的北亳军,就算是魏国战斗力最强的几支军队,也未必就能稳操胜券。
只可惜,向軱的提醒并未引起季武的重视,后者那嗤笑的表情仿佛是在说:不是魏军强,而是你们太弱了,等我鲁国的军队出马,你就明白魏军根本不值一提!
见季武如此自负,向軱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毕竟人家可是来帮他们的。
宴席之后,向軱单独邀请了高傒、田耽、季武等人,向他们出示宋国的地图,顺便讲述了一下宋郡东部目前的混乱状况。
此时的宋郡东部,除了建都滕城的「宋国」外,还有其他两股军阀势力,其一是桓虎,此人占据「沛县」、「留地」,北亳军几次出征无果后,只能任由对方强行霸占那几座城池;而另外一股势力,即是南宫垚长子南宫郴,此人占据「湖陵」,在北亳军与桓虎交恶后,曾私底下联系向軱,意在联手向軱,对付桓虎,报复桓虎当初杀他父亲与弟弟、且至今仍霸占着他母亲「华氏」的恶行。
不过鉴于南宫郴乃是宋国罪人南宫垚的长子,向軱并未接受前者的提议,是故,在齐国与魏国皆未介入宋郡的那会儿,向軱、南宫郴、桓虎,三方就在宋郡东部这边土地上混战,总的来说,属向軱麾下北亳军的兵力最强盛,桓虎次之,南宫郴所掌的南宫旧部最弱。
然而,对于向軱所讲述的这些,田耽丝毫不感兴趣,他只想知道,向軱麾下的北亳军,在抗击魏军这件事上,有什么策略。
见此,向軱遂说道:“向某原本打算在微山湖一带布防,借这道天险,阻击魏军……”
他口中的「微山湖」,即是指滕城西边那一片西北、东南走向的狭长湖泊,在二十几年前,当时的宋王被魏将司马安吓得魂不守舍,就是在这片湖泊不幸溺水而亡,而其余的宋王室子弟,比如当时还年幼的子穆,也正是先渡过来到了滕城,随即折道往东南,从此隐居在鲁国的薛城。
“拒水而守?”
鲁国将领季武不可思议地看着向軱,他无法想象,向軱在得到他们齐鲁联军的支援后,居然还会提出如此消极的作战策略。
见季武表情有异,向軱也猜到了几分,连忙解释道:“并非是向某信不过诸位,只是据我北亳军士卒从定陶送回来的消息,魏国已增派了商水军,进入宋地。”
“商水军?!”
一听到这个名字,无论是高傒、田耽、亦或是季武,皆露出了凝重之色。
也难怪,毕竟因为当年「四国伐楚战役」的关系,魏国的商水军,在中原东部地区的名声非常响亮,隐隐已取代魏国最初的「魏武军」,成为中原东部的世人在提及魏军时会联想到的形象。
一支曾经率先攻陷了楚国王都寿郢的魏军,想来无论被如何慎重对待,都不为过。
而田耽,则在听到这个名字后,眼睛一亮,既紧张又欣喜地问道:“可是魏公子润亲征?!”
向軱默然地点了点头,颇有些惆怅地说道:“我北亳军的士卒,在那支魏军中,有看到「魏公子润」字样的旗帜……”
『「魏公子润」字样的旗帜?』
田耽愣了愣,因为在他的记忆中,赵润的王旗应该是「魏、肃王润」才对,不过待他联想到如今的赵润已经是魏国的太子储君,免去了封王的尊号,他心中顿时恍然大悟。
虽然说在这世上,有资格在旗帜上书写「某国公子」的人不知几番,但对于田耽而言,唯独「魏公子润」这面王旗,最具收藏的价值——就像赵弘润这些年来,也将他田耽的将旗挂在收藏室内当做炫耀武功的摆设一样。
想到这里,他强忍着心中的兴奋,斥说向軱道:“愚不可及!……魏公子润率商水军亲征,你竟选择拒水而守?你真以为一个微山湖,就能挡得住魏公子润么?!”
他这话可并非信口开河,想当年「四国伐楚战役」时,魏军可是突破了楚国一道又一道河流之险,浍河、涡河、楚水,有哪条河流能够阻挡这支魏军半月以上?
一条都没有!
怀着兴奋的心情,田耽目视着平摊在桌案上的宋国(旧宋)地图,沉声说道:“……魏公子润此人,善攻不善守。哦,我所说的「不善守」,并非是指他不会防守,而是说他不喜欢防守,他更加喜欢主动出击,若你摆出一副死守的架势,那么恰恰中他下怀,待等魏军在微山湖西岸站稳脚跟,到时候你就将领略到,当魏公子润发动攻势时,魏军是何等的可怕!”
说着,他见向軱、高傒、季武等人既错愕又将信将疑地看着自己,又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