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四早晨,兵铸局局丞李缙在府上用过早饭,随骑着马慢悠悠地前往兵铸局。w?ww.
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虽说李缙这两日也没遇到啥喜事,但眼瞅着兵铸局的规模越来越大,他心中自然是高兴。
若在以往,别人在背后议论他李缙时,都会加上一句兵部尚书李鬻之子,因为当时兵铸局局丞这个职务,甚至还不如兵部本署的郎官显耀。
可眼下嘛,兵铸局的规模越来越大,李缙的地位亦是水涨船高,而最最让他感到雀跃的是,曾经那些连兵部都不放在眼里的军方大佬们,对他却是格外的尊重。
就好比上半年,李缙执掌的兵铸局与冶造局合作,为浚水军打造新式装备时,浚水军曾经因为军费削减问题动不动就要跑到兵部、户部本署来骂人的将军们,这回竟拉着他彼此称兄道弟,这让李缙这个文官倍感荣耀这可是他父亲李鬻都享受不到的礼遇。
喜滋滋地回忆着,李缙骑着马来到了兵铸局司署大门前。
他有些意外地发现,他的外甥郑锦正一脸焦虑地侯在门外,左顾右盼。
“舅舅,舅舅。”
在看到李缙到来后,郑锦连忙跑了过来。
瞧着郑锦脸上的焦虑之色,李缙第一反应可能是这小子又惹事了。
不过转念想想,他又感觉有点不对,毕竟当年郑锦在被肃王赵弘润狠狠教训了一顿后,潘然醒悟、痛改前非,早已不似当年那般张扬。
虽然性格上还有不少缺点,但是在为人处世方面,已变得愈发圆滑。
甚至于,凭着那张嘴,这小子如今在冶造局的人脉也不小,因此,兵铸局与冶造局交接之事,李缙一直以来都是让这小子负责的。
既然如此,今日这是怎么了?
怀着诸般疑惑,李缙翻身下了马,皱着眉头斥责跑过来的郑锦道:“怎么了,慌慌张张的?莫不是你死性不改,又招惹到谁了?”
“没有没有。”郑锦连忙摆手否认,毕竟被人教训且打断腿的经,只要有一次就毕生难忘,他哪还敢再招惹是非。
“那是怎么了?”李缙狐疑地问道。
只见郑锦脸上露出几许古怪的表情,低声说道:“舅舅,咱们被御史言官弹劾了。”
“咱们?”李缙闻言目瞪口呆,毕竟他舅甥二人最近忙于公务,也没得罪御史言官啊,怎么可能被弹劾?
而此时,就见郑锦摇头解释道:“不是咱们舅甥,是咱兵铸局,咱兵铸局被御史言官弹劾了,罪名是扰民,且排放污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总之,就是挺麻烦的。”
哦,原来是司署的事。
李缙恍然大悟,不安的心神当即镇定许多。
关于扰民,李缙其实也略有耳闻。
据他所知,大梁西市这边的住户,对他兵铸局整日敲敲打打的喧杂声感到非常不满。
可话回来,他李缙又有什么办法?
毕竟他兵铸局,本身就是铸造军备、军器的司署,怎么可能不敲敲打打呢?
至于向城内河渠排放污水也是没有办法,毕竟他兵铸局锻造军备,需要用大量的水,而这些用过的污水,兵铸局的人向来是直接向河渠排放的,毕竟用来淬火的水,也不会有多脏。
然而,李缙忽略的一点:用来淬火的水的确不会脏到哪里去,可污水的比重一多,城内河渠难免还是会被污染。
再加上兵铸局开炉锻造军器时的乌烟,使得大梁西城这边时乌烟笼罩,也难怪会被御史言官弹劾。
不过李缙对此并不担心,凭着他年锻造军器产量数万套的功绩,就算被御史言官弹劾,朝廷也不会太过在意。
李缙一开始是这样认为的,然而没想到,在当日的下午,他就收到了魏天子召见他的御令。
这下子李缙难免就有些慌神了,骑着马诚惶诚恐地来到皇宫。
而后在皇宫内的甘露殿,魏天子召见了李缙。
魏天子先对李缙嘉奖了一番,随后,他拿起书桌上一份弹劾,对李缙说道:“李卿,对于兵铸局去年与今年的功绩,朕皆看在眼里,只是这……御史弹劾你兵铸局扰民、且以淬火污水污染城内河渠,对此你有何看法?”
李缙闻言,也不做辩解,伏地认罪道:“微臣知罪。”
不得不说,李缙也算是官场上的老人,见魏天子召见他时表情和颜悦色,就知这件事这位陛下并不会过多怪罪于他。
果不其然,他跪下后不久,就听魏天子叹息道:“罢了,起来吧。……终归此事,也是朕与朝廷考虑不周,没想到短短数年,兵铸局的规模竟已到这种地步……”
说着,魏天子看了一眼此刻已站起身的李缙,皱着眉头说道:“不过李卿啊,这件事虽罪不在你,但你身为兵铸局局丞,责无旁贷,需想个对策出来。……据朕所知,城西百姓对此已哀声载道。”
听闻此言,李缙心中微微一动。
其实在他看来,有个非常好的办法能够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问题将兵铸局搬离大梁。
就像冶造局那样。
别看大梁城内如今仍有冶造局的官署,可实际上,那只是其司署内文职官员的办公场所,比如研究《鲁公秘录》,设计器械、零件的图纸等等,像什么锻铁啊、炼钢啊,早就搬到城外去了。
然而问题在于,冶造局不差钱,人家在城外建地炉,一建就是三五座,因为冶造局有自己的钱库,财务度支只需肃王赵弘润一句话;可兵铸局却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