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栋乡间大院,虽因赵福一家被杀手龚少杀光,成为金田村村民谈之色变的凶宅,被人荒弃了许久。
赵宅的屋里屋外都长满了杂草,但好在房屋够结实,院子够大,屋子够多,住下岑家十口人还有余。
因是闻名十里八村的凶宅,所以价钱就比较便宜。
岑二娘只花了一百两,就买下了它。又花了一百多两银子,请不怕鬼的工匠,将满宅子的荒草都清除干净,又重新粉刷加固了一遍所有的房间,还重新修葺了一座又高又宽的围墙,将整个宅子围拢起来。
将凶宅赵宅,变成岑家新屋,只花了十几日的时间,多亏那些工匠干活卖力。
岑二娘一家搬进去后,她又花了八十两白银,买下了赵宅附近的十亩肥沃的水田和十亩较贫瘠的干地。并请村长和她一起到衙所备案,将岑家正式在金田村落了户,当起了耕读人家。
成为耕读人家的岑家,家中所有现银加起来,不过二百四十五两。
如此穷困潦倒的岑家,很快便被高、冯、周、魏四家人遗忘。对于低到尘埃泥土里的岑家,这几家人自恃身份,连报复的欲.望都没有。因为如今的岑家不配,且对付岑家没有丝毫好处。
再说,他们多次打压岑家,成功让岑家的日子越过越惨,仇都报得差不多,气也出尽了。
此外,安坪镇上还有许多富得流油的富户、土老肥,等着他们算计敲诈,搜刮家财,好用来替六皇子养兵。
因为冯家私自挪用了圣上拨下的兵银,他们只得绞尽脑汁从别人家“借”银子来用。
镇东军营里那八千精兵,每天光是进食,就需要几千两白银。没有堆积如山的银两,怎么养?
岑家因此得以关起门来,过平静安宁的农家生活。
只不过。他们都不知,所谓的平静安宁,只是镜花水月。上天很快便和他们开了一个大玩笑。
……
白驹过隙,年华似水。
距离岑家搬入金田村。快有四个月。而这年金田村的春天,却叫人唏嘘。
岑二娘一晃,就虚岁十六了,再有三四个月,她便要满十五周岁。可惜今年的春天。是岑二娘有生以来过得最糟糕的一个。
因为从春分开始,整个安坪镇及附近的十里八村,都开始下起了连绵不断的春雨,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到清明左右,岑二娘家山坡下水田里的水,都快要漫出高高的田垄。田里新插的秧苗,一半都浮到了水面上,另一半烂在了水底下的淤泥中,全部死绝。
连地势较高的十亩半山坡上的干地,有一半都被水淹了。
岑家种下的玉米苗。小麦苗等,被水直接淹死了近一半。另一半,根都被雨水泡烂了。
注定今年颗粒无收。
安坪镇十几个村,所有农户,几乎都和岑家境况类似。
伫立在半坡上的岑宅,宽阔的院子里,积水都快要没及脚踝。往往院子里前一日下的雨水还没流尽,第二日又有新的浇灌进来,使得整个院坝里的积水,长期维持在泡过脚踝的深度。
玉墨去安坪镇上的米行买米面。回来告诉岑二爷等人,说是镇上大数街道的水,都漫过了脚踝。有的地方,甚至没过了膝盖。许多铺子都关门了。不少行商富户都举家搬出了安坪镇。
若不是有镇东的军队,在离开安坪镇的几大出口处设置关卡,严格控制着出镇人口,不许人随意离开。
安坪镇这个镇上一大半都是外来居民的小镇,人数只怕至少要锐减一半。如今的米盐油柴都疯狂地飙涨,不过短短二十日。价格就比从前高了五六倍。
赵樾不久前送信来岑家,说是林安县那边也是阴雨绵绵,只不过境况比安坪镇这边好上不少。
因为林安县地势偏高,雨水基本上都流入县城外的护城河中,顺着大河,流往了别处。
县城内倒是没有出现水淹和疯狂涨价的现象。
他让岑家人都搬去林安县,和他们一起住。还说林四爷、林五爷等镖师,都还滞留在林安县中。因为多日的大雨积成洪水,冲毁了林安县到清州的官道上的大桥,他们没法从林安县直接去清州府。
林四爷等人本想改道来安坪镇,再去清安县,最后经由清州府、淮州府,回湛州去。
可惜林安县到安坪镇的官道,也被水淹了,水深过腰,车马根本没法走。他们被迫停留在林安县敬知县的本家——敬家中。好在敬家家大业大,宅子更大,容得下他们。
岑二娘收到赵樾这封信时,安坪镇和林安县之间的道路已被水阻断,没法通过。他们只得继续留在金田村,靠着所余不多的银钱过日。
手头实在紧了,岑二娘就叫玉墨去镇上药材铺,变卖了一根百年老山参,换回一千五百两白银,继续维持生活。她见雨没有停下的趋势,怕往后有银子都买不到米面,便让玉墨多买了些米盐干柴等生活必需品,放到粮仓里。
幸而岑宅的这个粮仓地势较高,修得又大,能存下不少东西。
岑二娘让玉墨只留了二百两银子救急,其余的一千两全部换成食物,放到了粮仓里,另外三百两,则换成了布匹和棉花等,足够岑家十口人吃用一两年了。
做好这一切,岑二娘和岑二爷等人总算稍稍心安,不用怕会被饿死了。只是他们对着好似倾洒不绝的大雨,心情难免一日比一日低沉。不止是因众人辛苦一春,种下的嫩苗几乎都被水淹死,更因村中和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