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哟,我可没有二弟妹那么好命,一张嘴这节礼就要送几处,”小赵氏正在金安堂跟婆婆对帐,听到张氏的来意,酸溜溜的道。
小赵氏的父亲赵老实因为当年与人联手偷卖了叶家几船的丝绸,已经被赵氏列为拒绝来往户,所以平日里就算是想接济娘家,小赵氏也要悄悄行动,这些年逢节过节,赵老实都会让儿子送节礼过来,但赵氏是从来不回礼的。以前看到端午中秋的张氏连氏往娘家送礼,都会忍不住咬牙切齿的将西院骂上一场。
张氏淡淡一笑,“有道是亲戚亲戚越走越亲,大嫂说是不是?”小赵氏偷偷往娘家捎东西这个在叶家是人驹知的,老太太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谁知道她还不知足。
“今年家里刚办了事,铺子里又不如以前兴旺,”赵氏心里盘算着,中秋是大节,往年张氏嫂子在开封,叶家送节礼送上个三二十两银子的就够了,如今分做两处,一处十五两的节礼又拿不出手,两处都要看过去,怕就没个五十两不行,再加上江宁离洛阳千里迢迢的,“你哥嫂离那么老远的…”
张氏见她不往下说,可是话里的意思却还听的出来,一颗心只往下沉,“母亲,咱们送礼虽是两处,但收礼也是两处啊,何况,光我娘家送来的奠仪不菲,咱们要是回的轻了…”
想到儿子丧事时张家光银子就随了六百两,赵氏有些不好意思,但又生气媳妇不知生计艰难,只顾着娘家,“我知道你们娘家大方,咱们叶家小门效的怎么能和他们比?这样吧,这一回开封老家的节礼还由公中来出,至于江宁的节礼,就由你们二房单出,”说到这儿她扫了小赵氏一眼,“也省得你嫂子老说我一碗水端不平向着你们二房。”
赵氏仿佛被触动了情肠,“你们孤儿寡母的,我原也该向着些,所以任谁说我也不怕!”
“娘,”从金安堂出来,叶书夏看着静静不语的母亲,“您别生气。”
“今儿这事你来说说,”
“祖母也是为咱们好,”叶书夏讷讷道,只是声音里少了以往的坚定。
“大户人家的各种礼金都是有规矩的,”张氏觉得要教教女儿了,“张家出嫁女儿的例是一百两,这次送来的六百两中,有五百是你舅舅为娘撑面子的。”
“那那银子?”叶书夏有些不明白。
“那些银子全部入了公中的帐,如今你祖母却口口声声要一碗水端平,意思也就是以后你娘舅家再有什么事,就由咱们二房单独行事。”张氏细细跟女儿说明白。虽说是两房分了家,铺子也在叶家兄弟两个名下,但当初赵氏定的规矩却是每年所有收益由她除掉全年的花用,然后平均分给兄弟两个,这样也等于大家的财政大权仍掌握在她这个婆婆的手中。
因为两兄弟分家时分的极为平均,而叶大富发迹后陆续为子孙置的祖产祭田也会全部留给做为长子的叶向荣,而长房人口多开销大,这样其实对长房更有利些,二房因做着官,把那些差异也不看在眼里,因此都没有异议,叶向高更是愿意每年再从他的那份儿里拿出二百两银子做为叶向荣的补贴,其实说白了也就是弥补叶向高不能在母亲身边尽孝而让叶向荣多受了累。
如今叶家的规矩仍按当初定的走,除了二百两照旧外,二房还要再将所有收益的一成做为叶向荣的车马费。
“啊?”叶书夏一时消化不了母亲的话,半晌才道,“大伯和爹爹不是亲兄弟么?祖母不是最看重爹么?”
“再心疼人也不在了,”张氏回身将女儿搂在怀里,“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不变的,所以是人凡事都要多为自己想着,你也一天大似一天了,娘不求你事事精打细算,但你再不能像以前那样懵懵懂懂了。”
连氏也是一早就准备好了节礼,派了李妈妈与娘家送去,连秀才前几年去世了,叶睐娘只有姥娘在了,由过继堂侄连清平奉养,为了老母的日子好些,连氏逢年过节礼送的都不轻,力求让兄嫂满意。不过今年连氏还有一桩大事要办,只是苦了重生后幸福了四年多的叶睐娘。
“娘,我说了不缠脚,那个东西太恶心了,”叶睐娘钻在**里大叫,今天一大早连氏和常妈妈就拿了白布针线的过来,说是叶睐娘年纪到了,脚必须今年缠起。
古代缠的信,叶睐娘前世叶蕊从奶奶那里听过也见过,她的奶奶生于1917年,早年也被家里逼着缠了一阵子脚,后来赶上新文化运动,又读书上学,就自己解开了,但脚已经不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落了双“解放脚”,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那双变形了的脚渐渐的走不得远路,还有一堆这样那样的毛病,最后几个脚趾已经完全窝在脚底,指甲也成天往肉里长,叶蕊每次帮奶奶剪趾甲,她都要跟自己讲讲缠脚的坏处,这些跟着奶奶长大的叶蕊至今记得清清楚楚,这一世还她也受一遍***苦?
“睐娘不要任性,”连氏沉着脸,女儿一向乖巧听话,谁知在这件事上执拗的很,本来想着过了端午就缠的,硬被她哭闹着拖到了中秋,以后骨头越长越硬,再缠只会更受罪,“快过来!”
看着常妈妈手里的那碗鸡血,叶睐娘只想反胃,是哪个脑子让门挤的传下来说裹脚前泡了鸡血骨头会软?这要是将来缠的肉烂了还不化脓?“不行,娘,我什么都能听你的,但脚是绝对不会缠的!娘你想想,你缠脚时疼不疼?现在受不受罪?”
缠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