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们起了个大早,结了帐准备早些起程,谁想出门就遇到正准备离去的吴均,苏璃不由咬牙道,“还真是粘上咱们了,”说着也不与吴均打招呼,直接拉了叶睐娘上车。
墨菲定理啊墨菲定理,叶睐娘注意到了吴均脸上的惊讶绝不是装出来的,有些哭笑不得道,“人家怕也是不想让咱们不痛快,特意提前走。”
“也不知道他成亲了没有,”苏璃觉得一年不见,吴均看上去苍老了许多,“想是已经娶了冯秀了。”讨了那样的老婆,也是个可怜人。
“应该是吧,”叶睐娘觉得自己对这个话题不宜多说,淡淡的附合道。
他们到了叶家之后歇了一日,便带了在京城备好的土仪去跟叶向荣一家请安。
长房这些年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叶向荣临老添了消渴之症,一年不见竟然瘦了许多,家里余下的生意都交到了二子叶志达手里,看到已经长成大人样子的二哥,叶睐娘不由一阵唏嘘,想到他们同在博望轩读书时的时候,兄妹相处倒也愉快,她私下和叶志恒还嘀咕长房也就二哥还算是个正常人。
“既然大老远回来了,都快坐吧,”小赵氏如今已经是这个家的老太太了,一身铁锈红的福寿纹褙子,人干瘦的不成样子,萎靡的坐在金安堂里,最心爱的大儿子已经废了,连个孙子都没给自己添,而一向不睦的二房儿子长得一表人才,娶了高门大姓家的女儿做媳妇,三房那个扫把星如今也定下了京城里的七品官,这老天爷到底是瞎了还是聋了。
“三弟妹快坐,睐娘真是长大了,”钱氏仿佛没有看到婆婆脸上的愤懑,含笑招呼妯娌和忻,“我昨天听说你们回来了,想着怎么也要缓缓劲儿再过来。”
“三姐姐,京城真的比咱们洛阳热闹许多么?”四秀麦冬凑到叶睐娘面前,“我听你们那边提前回来的婆子说,你和三嫂还有二姐在京城开了好大个铺子?什么时候带妹妹过去看看啊~”三姐进了京城就能和七品官定亲,自己将来若是也去了,说不定二婶也能给自己寻上这么门亲事,“听说三姐夫人长的也很俊?”
“只是闲时打发时间罢了,你别听她们瞎说,”叶睐娘看着这一脸热切的忻娘,忍不住往后缩了缩身子,这丫头自己还是离远些好。
“快别离三秀那么近,”赵氏还是一惯的毒舌,“人家现在是京城里的人了,下半年还要做官家太太,岂是你这等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能巴结的?!”
一句话把两个人都骂了,叶睐娘也不与她计较,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般只专注的打量金安堂内的布置,看上去依然是明晃晃的,但却透出一股颓败和死气。有一种人,最好的反击就是无视她,她千百种方法折腾,为的不过是别人的关注。
几个象征性的说了些家长里短,叶志恒便起身告辞,只说临行再来告辞。
“睐娘别跟她一般见识,”出了金安堂钱氏连忙赔礼,拉了苏璃又道,“让弟妹见笑了。”
“大伯母不是一直都病着么,”叶睐娘微微一笑,似在帮钱氏解释,“倒是让大嫂子你受累了。”
钱氏的日子也很不好过,家计已经完全交给了叶志达,叶志远是彻底废了,成日除了喝酒就是和女人混在一起,如今赵氏做主给叶志达定了自己的娘家侄女做媳妇,也是下半年办事,看赵家前两代的女儿,怕这个侄女也强不到哪去,“不过是活着罢了,”钱氏的话里透着浓浓的无奈。
从长房回来叶志恒就命人准备了三牲祭品,带了妻子和叶睐娘到首阳山祖坟与叶向荃夫妇扫墓。
叶家的祖坟就在北邙之上,有道是“生在苏杭死在北邙,”北邙历来都是风水宝地,到了山下,早有族人在那儿等着了,大家见了礼,便领了三人往山上去。
“看到没,那边?那是莺莺冢,”叶睐娘指着不远处一个光秃秃的小坟包,轻声跟苏璃道,“就是《莺莺传》里的崔莺莺秀。”
苏璃不是本地人,自然不会知道那个戏文里的秀竟然埋在此处,“真的,《西厢记》里不是…”说到这儿她脸一红,望走在前面的叶志恒处偷望了一眼,无论是《会真记》还是《西厢记》闺中女子都不应该知道的。
“以前来扫墓时爹跟我讲的,”叶睐娘自然看懂了苏璃那欲问还忍的表情,放低声音道,“爹说其实《西厢记》是后来改的,真实的是莺莺秀终被弃之,死了就埋在这里,一代佳人最终不过一抔薄土,老家的人都是这样传说的,所以别看就个孤坟,也没有人平,一直留在那里了。”
苏璃在娘家时了也是饱览群书的,私下里背着母亲也没少看这些“少女不宜”的杂书,这一点自然是知道的,但书上的莺莺秀就这样出现在自己眼前,不过一个土馒头,这要冲击让她也是感慨颇多,呆呆的望着那孤零零的坟丘有些愣神儿。
“薄情年少如飞絮,”叶睐娘拉了拉苏璃,“咱们快些跟上去吧,哥哥叫呢~”她真有些后悔跟苏璃说这个了,这个文艺女青年,怕回去非写首诗或抚支曲子寄托自己的感触不可,记得当初父亲跟她说这个的时候,她只有两个感触,一是在她印象里,这些是要**偷偷看的,知道也要装作不知道的,为什么父亲会给自己讲这些,二是古代的女子好可怜,若是在现代,从高中开始就谈恋爱的女人一生里碰到个渣男实属正常,吃一堑长一智后咱们重出江湖就可以了,而古代的女人,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