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十九默了半响,方问:“二郎,值得吗?”
狄咏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了笑:“我一辈子没有想过要为什么事情而争取,可是她,我想陪她在一起。想去争取。就算不能,也不愿意自己身边的是别人。执念也罢,这就是我惟一想做的事情。没有什么值不值得的。十九郎,我们,到底不一样。”
是,不一样。柴十九苦笑。
那朵山涧清溪里的浪花,终究不是他能撷取的,而他,也不做了那样的一个散适的行在绿林清涧里,愿意伸出手,掬一朵浪花,便能满足的人。
若说他从来没有过奢望,他自己都不能信。可是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这世上没有人什么都不放弃,就能得到一切。
“我见你从前与清河也算相处的极好的,为何现在娶她反面了你不能忍受的事情?就是放到咱们家所有女孩中,清河都是最出色的那个,我皇伯父**她,远甚宫中的几位公主,你若娶了他,对你们家并不是坏事。”柴十九的声音里透着冷静。
“我只当清河是朋友,若是从前,也许我会尊着皇命而娶了她,如你所说,清河却是出色的,如果不遇上云善,兴许我和清河,也能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可偏偏我遇上了云善……若问我她到底哪里好,我说不上来,但是看到她笑,听到她说话……哪怕她不说话,只要能看着她,我就觉得自己心很静,很,幸福。”
“你若执意如此,我会帮你。可你以为,你那个办法,能让清河死了心?以清河的执拗,我觉得很难。”
“清河兴许不会,可福宁王府会,天家,也会。”
柴十九深深叹了口气。
他从小便疼清河,一个是自己的好友,一个是自己疼爱的堂妹,哪个他都不愿意他们伤心。但假如阿咏的办法真的能成功,至少这世上,还有两个他在意的人能开心。
这世上他介意的人原本就不多,能有两个人得偿所愿,那他就帮他们得偿所愿吧。
就当,阿咏他为自己去过着他希望而不能的人生。
“药和人,我都会帮你办好的。既是定了,宜早不宜迟。”柴十九默了一下,果断道。
“谢谢你。”
柴十九一笑:“你我之间,又何必说这个谢字?”
狄咏脸上露出些愧疚之色。
柴十九挥了挥手。
若是狄咏不能在官家的身边,对柴十九而言,确实不是件好事。
两人说了会儿话,狄咏笑道:“我还没有恭喜你呢,希望柳王妃怀着的这一胎,是个男儿。”
若柳王妃这头一胎生下个男婴,对柴十九而言,确实是件好事。
天家子嗣艰难,立储呼声最高的敏郡王也还没有儿子,敏郡王妃生了三胎,个个都是女儿,就是侍妾生的两个,也都是女儿。不过听说他一个侍妾又有了身孕了。若是柳氏能产下鳞子,敏郡王的侍妾就是生的同样是儿子,嫡庶之别,十分显然。在天家的心中,甚至群臣的心中,柴十九的重量,无疑会再增加几份。
不过凡事有利便有弊。
柴十九虽希望他的王妃柳氏此次能一举得男,毕竟若是头胎生下儿子,予他而言,便多了一份胜于敏郡王的凭借,确实在他皇伯父中的筹码,又多了一重。但天家又未必希望他生下儿子。因此就算是生了女儿,对他来说,也并不全是坏事。
所以柳王妃这胎是生男生女,柴十九反比别人都看的更淡。不管是男是女,总归是他柴十九的孩子,他一样有初为人父的喜悦。
倒是柳家重视的很,柳氏怀孕的消息一报回柳氏一族,柳家便举家出动。因此这些日子,一向甚少与外面往来的逸郡王府,可算是门庭若市。
若以柴十九一贯看着高调喧奢,实则低调的行事,自不会广接宾客,但他却听之任之,未必没有借着这件事情,来试探官家的意思。
好在宫中也是赏赐不断。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柴十九觉得,宫中有好的反应,就不算是坏事。
听到狄咏的恭贺,柴十九也只是一笑,想了一下,便转了话题,对狄咏道:“二郎,曾家的情形似乎不太好,我听吴御医说,曾博士似乎拖不了多久了,大概挺不过八月。”
“那八娘岂不是很伤心?她……”狄咏情急出口,说完才觉得自己这话不对,怎么着,也应该先表示一下对曾老爷身体的关心才是。
柴十九也只是看了他一眼,掩了笑意,正色道:“生老病死,非人力可转,八娘最是尊敬她父亲,我听说曾老爷在众多子女中,对她也是最为疼爱的,父女感情原就十分深厚,伤心是必然的。不过你也不必太担忧,通透如八娘那丫头,就算是伤心,也必然能挺过去。倒是若真就在八月,那会儿你又……消息总会传到八娘的耳朵里的,我看,到时候不如我寻个机会,对她说实话?”
“不行,我,”狄咏连忙否决,“她那会儿已经够伤心难过,我不能给她安慰,又怎能叫她再为我担惊受怕?再则,事若成,我总有一生的时间可以补偿她,若不成,又何必叫她再多失望伤心一回?”
“算了,你若有什么其它的话,我便帮着你传一回吧。”
狄咏默了默,还是摇了摇头。
两人议了事,狄咏正要告辞,柴十九又道:“既是要做戏,就做全了,也省得多露出马脚来,这些日子,你不妨往富宁王府多去几趟。”
“是,我记着了。”
他若对清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