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揉了揉她的头,笑道:“哥哥们都知道你的心意,只是大哥数次下场,均未高中,于这科举一途,也失了信心,便想着自己还有些庶务的能力,若能帮你一二,也好叫你轻松些,你一个女孩子家,行商在外,哪是容易的?这也不光是我的意思,在南城县时,也与你二哥商议了的。他是我们家才名最盛的一个,我哪里能忍心叫他也放弃学业?你四哥五哥他们,也正是该年少有为的时候,都不比大哥。再则,今天与父亲说了,他老人家也已同意……”
“可我不同意。”八娘打断了曾子晔的话,“大哥,你从前虽未高中,实非你文章学问的问题,而是科举之弊造成的结果,若是哥哥愿意随波逐流,想中进士,未必就不能。再说了,不为你自己,哥哥若真要为我,也不当放弃自己几十年的追求。哥哥可曾记得,春时我在街上对那些诽谤你和二哥的人许下的诺言?我曾说过,我曾家十年之内,只要适年的兄弟,必定满门进士。哥哥若就此放弃了,才是真正给八娘帮倒忙,打八娘的脸呢。我从前就说过,若是哥哥们将来不能高中,不能为官,不能为八娘撑起一片天,我这生意,今日起不做也罢。”
吴氏听曾子晔说要放弃科考,也是目瞪口呆,再听八娘说了半天,更是不知该说什么了。只好看向曾子晔。
可曾子晔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又怎会轻易改变?
便对八娘道:“你一个小丫头的玩笑之语,别人如何会在意?”
八娘却正色道:“哥哥这话错了,君子一诺,就算别人不在意,我们也当努力做到才是。如果哥哥真的要放弃出仕一途,妹妹只怕一辈子也不得心安。哥哥只管放心去考就成,得中不得中且不论,若是努力都不付出,将来哥哥年迈时想起,果真不会后悔么?再则,八娘现在真的不需要哥哥帮助,若真的需要,八娘也定会开口的。哥哥何必只因为心中不忍,便弃自己前程于不顾?哥哥难道就没想到若妹妹真害得你放弃一生夙愿,妹妹以后又如何心安?这哪里是怜惜妹妹?这是拿刀子在逼妹妹呢。哥哥如今才三十多岁,正是一生中最有为的时候,岂能因着不忍妹妹辛苦,就自毁前程!且经商是妹妹的兴趣,半点也没觉得辛苦。哥哥何必损了自己,又压了妹妹的这点子快乐?”
这翻话,叫曾子晔原本坚定的心,也产生了动摇,难道自己真的想错了?
八娘说她喜欢经商,这倒是不假,兴许开始时确实是为补贴家中,可看她每天忙的快快乐乐的象个自由自在的小鸟一般,整日里脸上都挂着笑,一家子人看到她,都觉得心生希望,跟着轻快起来。再说自己虽想帮她分担些负责,若说做起生意来,自己还真不如她。
八娘见曾子晔虽皱着眉,神情之中却见松动,便打算再激再励,一改才刚的郑重,笑道:“哥哥也别纠结了,其实生意上的事情,妹妹就是想全一个人做,那也做不来。所谓术业有专攻,就让那专业的人,去做专业的事情好了。只要我们舍得钱财,就能雇着可用的人才。又何必非得哥哥帮着?比如刘老伯父子擅长木器打制,我便把木器坊的家什打制都交给他们。比如乔家祖孙擅长漆艺,我便舍得一成的红利叫他们尽心尽力。再比如阿蓝擅长帐务,我就把饭庄里的帐目都交给她来做,比如妹妹我擅于制图设计款样,我就自己来做这件事情。哥哥的长处在于学问,那便去作学问上的事情,将来为官一方,造福一方百姓,岂不比在作坊中,做个管事要有利于百姓的多?哥哥何必自弃?我每月十贯,就可请个能力足够的管事了,可哥哥大才若小用于我这作坊中,那可真是……”
曾子晔被她说的笑起来:“你的歪理倒是多。”
“歪理也有道理。”见曾子晔笑了,八娘已知道的说服至少成功了大半,索性一锤定音道:“总归我是用不起哥哥的。我自己每日做事,也是给自己开了薪酬的。哥哥要去,我给开上多少月俸?多了我开不起,少了,嫂嫂要生我气的。哥哥权当帮妹妹的忙,可别叫我左右为难了。”
“你这丫头。”一旁的吴氏也松了口气。自己夫君,岂有不了解的,曾子晔一生梦想,不过有朝一日,能一举入仕,做一翻事业出来,不单是他,只怕这也是天下间每一个有抱负的男子的梦想。这般放弃,他就算是出于自己甘愿,到底也是心底一个憾事。现在被八娘说动了,总算是个好事。转而一想,又觉得很对不起这个懂事又能干的忻子。
便道:“以后家里的事,再不叫你操一点心了。也是我这个嫂嫂无用,从前累着你和七娘……”
八娘就依到她身边,笑道:“嫂子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是一家人,做什么都是该的,说什么累不累的话,嫂子从前把我们一手带大,岂不更累的慌?以后就叫我们几个小的孝敬你才是。等八妹以后争多了钱,给嫂子买个七八个丫头,专伺候嫂子一个。”
吴氏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好,那嫂子就等着。”
因见天色晚上,便起身道:“你们兄妹聊着,我去厨房里看看,准备晚饭去。”
八娘也跟着起了身:“我与嫂嫂一道去,好久没给爹和哥哥做吃的了,小十妹和簧儿上回还念叨,说如今家里的菜不可口呢,今儿我难得空着,也叫他们高兴一回。”
姑嫂二人便辞了曾子晔,一道去了厨房里。
厨房里的婆子已经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