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娘其实心里也挺急的,不过她家里这些日子事情着实多,一件接一件儿的,先是祖母九十大寿,再则六娘出嫁,后又是子景和陆四娘定亲事,哪一样都算是家里的大事儿,便道:“都叫三姐姐一个人谋划了,这实在是我不该,等三婶娘她们走了,饭庄里的事情,长安又都接了去,我也不用再日日在那里盯着了,余下的时间,咱就考虑怎么把木器行给开出来。不过这事前头准备的也多,第一样,便是得有木工和漆工师傅。第二样,咱们得有铺面和作坊。第三们,咱们得有木材的进货渠道,这两个解决了,咱们的木器行,才能开张。且要么不做,要做,就得做好的。现在要紧的,还要有间位置合适的大店铺,这也是要时间去盘的。”
武三娘笑道:“你以为我这些日子,都闲着了?先说店铺,我早盘好了,广慈寺东边那条闾巷,住的都是些有钱人家,沿街铺子不少,人气也旺。刚好前一段有个铺子要出售,价钱也还适中,我找了牙人去谈,已经买了下来,共花了四百六十贯,一共八开的铺面,后面带着个小院子,既可作仓库,也能罪计看店。至于作坊,我也在按着你就近的要求,在城东买了处三进的大院,虽说破败了些,可胜在地方够大,做作坊净了。我们也不是用来居家过日子的,到时候略行修整就成。”
“那乔老伯那边,你可去谈过了?”八娘见店铺和作坊都定了下来,余下也就是人的事情了,便问道。
“我做事,你还不放心?漆工师傅是少不了的,”武三娘嗔了她一眼,“乔老伯那边已经说好了,我们家漆盒的生意,他只交了大徒弟去做,乔哥儿也从旁看着,出不了大问题。乔老伯年前又听你的意思,很招了几个徒弟,他自己呢,再带几个徒弟,专管我们木器行的活。且之前我也照着你说的,与他谈了,平常是一月五十贯的工钱,徒弟们一月五贯,这个价也够高,再算乔老伯一成的红利。乔老伯原还不要这红利的,说是我们帮着乔家已是极多。只我也拿了你说的话去劝,咱们交情是一方面,生意则是长久的事情,所谓在商言商,这一成红利,也是乔老伯该得的。且你也说了,咱们所有的家什,到时候都打上乔家制漆的名号,红利什么的,乔老伯未必看中,可这打上乔家制漆的名号,才正击中了乔老伯的心,他还哪有不应的?因此这一项,也算解决了。倒是木工师傅,是个难事儿,我可不认识这方面的人,倒要好好想想办法呢。”
八娘不得不佩服武三娘办事精干,两项重要的,她都俱已办妥,余下的便是木匠师傅和进货渠道的问题。
便接了武三娘的话:“木工师傅我来想办法,我六姐出嫁时的陪嫁家什,都是我找的一位城南一处叫古庄刘的村里的木匠师傅做的,六姐的陪嫁家什,你也瞧见的,那做工,满南丰城也找不出第二家来,那老师傅还有个儿子,手艺也十分了得,如今就在李员外家的木器铺子乐得居里做事,我从前也透过意思,想请这父子两人做事,我见他们是乐意的,等送走了三婶,我便去寻刘老伯父子。不过光有这对父子还不成,刘老伯可没乔老伯那般,收了那么多徒弟,且原先乔老伯祖孙就有了作坊帮你们家做奁盒生意,人手净的。刘老伯和刘二哥就算来了我们木器行,咱们也得再招些儿木工师傅,这个,三姐姐还是由你来办吧。”
武三娘笑道:“成,总归木器行我是不懂的,也只能给你打十手,跑些杂事儿。”其实她心里也顶纳闷,八娘不过是一个书香门弟的秀,怎么做起生意来,反倒比她这个世代经商的强,还有,木器的事情,八娘又是如何懂得这么清楚的,看她往常谈起木材木器的事情,竟比那做了几十年木器生意的都不差。
不过有些话当问,有些话却不好问,武三娘也不过心里想想罢了。
想了想又道:“人的事情,不难解决,只要我们出得起价,就能请得到人,南丰不成,还有建昌军和临川,就是咱们整个江南路不成,还有大宋国呢,不怕找不到人,倒是木材的货源,是个问题,家什可不比别的,你也说了,木料不好,就是砸自己招牌呢。可我们家是做金银器生意的,与木材这个行当,当真不熟,就是我爹,也找不着合适的老关系想办法,这个,还得我们自己想办法才成。”
八娘笑道:“这也不难,有钱就不愁做不成生意。就是一时找不着,咱们还可以采蓉朴的手段,不过是成本高些罢了,且也只是权宜,不是长久之计。但有了关朴打头,就能有机会建立起自己的进货渠道,再则,我最终想的却是,咱们若想做的比别人好,木材就须得比别人好,可好木材,大多非是我们大宋国出产,就是我们大宋有的,也数量有限,又能有多少落到咱们手上?所以这货源,最终还得从别国想办法。我三叔不是去福州任知州了么?如今最大的港口,便是福州的闵港,我看看能不能通过三叔父的关系,与那些海商们搭上线,到时候,我们不仅可做木器生意,就是原材料的木材生意,也一样做得。”
说到这里,八娘想象着那前景,脸上光彩四溢:“三姐姐,你可知道什么生意最好做?”
武三娘笑道:“别人都做不了的生意,或者还未做的生意,你能做到头一份的,那就是最好做的生意。”
八娘击节:“不错,三姐姐果非凡人,正是这个道理。如果能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