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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正如高雄所说的,宝莱坞这家公司的老板之一拉里先生,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值得一见。
见面前,还以为拉里先生是资深的影业人士,见面后,却大跌眼镜。因为投资影业公司,只是他的副业而已。
他的主营业务,其实是一家总部位于新德里的大型建筑公司。这家建筑公司,是高雄商业上的战略合作伙伴。
拉里先生是一位长着漂亮的白头发的印度男子,全名叫做拉里.舒克.禅德。
他和祖上一样,一生从商,事业辉煌,家财万贯,子孙满堂。他一生也坚持着对宗教的信仰和对宗教的追求。
他所信奉的宗教是很少有中国人听说过的,名字叫耆那教。这个宗教和佛教的关系很亲密,但影响力却没有那么大,基本上是一个区域性的宗教。
但在这一篇里,我先不谈论耆那教。我是想说拉里先生。
拉里先生和我见面的次数其实不多,但每一次都让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他受过良好的教育,熟悉欧美社会和国际市场的游戏规则,对东方文化也有不俗的理解,尊重古代中国。
他的英文说得非常漂亮,声调优美而高贵,听上去没有一点印度口音,很有bbs金牌男主播的味道。这是他自小留学英国,就读剑桥的结果。
令我意外的是,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他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市侩气和铜臭味,彬彬有礼,尊荣华贵。待人处事非常真诚,特别懂得感恩他人。他答应去做的事情,就一定会按时按质完成,决不打折扣。和他合作,不仅过程感觉非常愉快,而且让人特别放心。看到他,我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到“长者”,或者古时候重信义的君子。
与此同时,拉里先生也是一个很浪漫的人,和他在一起,时常会有一些小小的惊喜,让人不得不展颜莞尔而笑。
(二)
有一件事情很能说明拉里先生的为人特色。
有一次,高雄陪着他一起回内地。他们一起下榻在离我当时上版的地点非常近的一座酒店里。
我们一起早餐,然后,一起谈论业务上的事情。其间,我们对一件事情的具体处理产生了比较严重的分歧。
我们各自陈说理由和思考的路径,希望能够达成一致。
但我们双方的利益毕竟不是一致的,所以协调的过程非常艰难。
有段时间,争执好像白热化了。在最白热化的阶段,拉里看上去有点着急,他中间突然走出去一次。
当他出去的时候,我和高雄对视一眼,觉得他大概已经被我们的顽固激怒了。
到午餐时间的时候,高雄和我都觉得有些不愉快。
午餐虽然还在一起吃的,但彼此之间的气氛就有点僵冷,说话有点少。
午餐快要结束的时候,突然有个侍者走过来,询问谁是某某女士,谁是某某先生。
我和高雄对视一眼,说:“就是我们。”
侍者说:“刚刚有位客人订了这个,让我们在午餐快要结束的时候送来这一桌。”
然后,我和高雄看到两束巨大的鲜花。
高雄自嘲地看着那束巨大的鲜花,用中文对我说:“这是我追女人时候常用的,想不到还有人会用在我身上,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高雄浮想联翩地说:“难道这个酒店里有个美人在暗恋我吗?”
我笑着在桌子下面踢了他一下。
然后,我低头看花束下面的卡片。我看到上面写着这样的词句:“尽管我们有争执,但我还是非常爱你们。正因为我们有争执,所以我非常需要表达我爱你们。”
当我看到下面的署名时,我抬头看着拉里。
这时,我看到高雄的目光也正投向他。
拉里正在兴致勃勃地品尝他的点心。他对我们笑着耸了耸肩。
我用中文对高雄说:“暗恋你的美人在那儿呢。”
高雄用中文回答说:“这家伙,有一套。”
那天,事情终于解决了。
事实证明,无论分歧多么严重,完全不可调和的情况,是不存在的。
共同点总是存在的。只看双方对彼此的爱与尊重,是否足够支持找到它。
(三)
见过一两次,彼此比较熟悉之后,拉里先生就对我说:“唯心,你走路的速度有点太快了。看上去内心充满了焦虑和争夺心。做事也过于重视效率了。这种习惯,虽然可以给你带来商业上的成功,但是,却会障碍你人生的圆满。”
我惊讶地看着他。我的确有着走路说话都太快的毛病。但有一点他说得不准。充满我内心的,的确有焦虑,但却不是争夺心,而是逃避心。我匆匆忙忙的,不是要去抢夺什么,而是想要转身逃离。逃离这个充满万千热恼的世间。
可是,他只见过我一两次,就能一语中的,说出我的内心状况,实在堪称目光犀利,善能识人。
他对我说:“唯心,我们每次见面,你都会提前到达。你对时间表特别重视。我当然知道,这是尊重别人,不想浪费别人的时间。但是,还是觉得你有点太紧张了。我们是人类,不是机器,不需要把自己的行为搞得像机器一样精确。人生是用来品味和享受的。太有效率的人生,其实,才是把有滋有味的大好时光,给浪费了。我们印度人,不喜欢这样赶时间。人生短暂,没有什么非忙不可的事情,很多事情,做也好,不做也一样好。不要为这些可做可不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