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站在一个悬崖上。
周围很亮,但是没有光源。
我想找到一条离开的路。但是四周白雾茫茫,什么也看不见。
我很着急。我走到悬崖边上,探出半个身子,想往下看。
大哥忽然出现在我的身后。他带着那种阴冷的表情,眼神冷酷地看着我。我没发觉他的出现。
他突然伸出手,从后面猛地推了我一把。
我惊叫一声,立足不稳,向前栽倒,掉下了万丈深渊。
(二)
你一个激灵惊醒了过来。
你听到自己在剧烈地咳嗽。
等咳嗽平缓下来,你看到吴顺和关文良守在你身边。
你躺在一张很舒服的床上,身上盖着毯子,室内温暖如春。梦中的景象在你眼前继续漂浮了一小会儿,就像雾气一样消散了。
你意识到刚才是做梦。你恢复了清醒。
你问吴顺:“徐先生来了吗?”
吴顺说:“已经到了一个时辰了。你睡着了。我安排他先去休息。”
你说:“我只是想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不想就睡着了。”
你说:“为什么不叫醒我?”
关文良说:“是徐先生一定不让我们叫醒你。他说让大将军好好睡。”
吴顺说:“再睡一会儿吧。徐先生从运州马不停蹄地匆匆赶来,也正好休息一下。”
你靠在枕头上不想再说话。
你觉得脑子里有块黑色的石头非常沉重。
你睁不开眼睛,你心里直想重新回到睡梦中去。
你和自己想要瞌睡的**做着斗争。
你在缠斗之中,不能控制自己地又睡了过去。
(三)
你被温暖的气流所环绕,就仿佛置身某个伟大的怀抱。
你似乎是在雾气中漂浮,又似乎是在白云中飞翔。
你放眼所见,四处皆是白雾茫茫,不明昼夜,不辨东西。
你看不见自己来的路,也看不见前方的路。
你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但彷佛心里又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你看见有明亮的光线从各个方向渗透过来,但看不到那个发光的源泉在什么地方。这种光芒彷佛是从世界本身的内部、从你自己的心里放射出来。
你看不见一个熟悉的人,一件熟悉的事,你觉得很孤单,但内心彷佛又很喜欢这样的孤单。
你牵挂着什么东西,但又有点想从此停留在这个宁静而温暖的孤单里面。
就在你犹豫之间,你发现自己已经处在一个空旷的大殿里,你听到自己脚步的回声在大殿上回荡。
你好像听到有人叫你。你好像听到了父亲的声音。父亲的声音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一声声地叫唤着你。
你四处寻找着父亲的声音。
但你没有看到父亲,你看到了我。
我坐在大殿的宝座旁边。我雍容华贵地盛装坐在那个空着的宝座旁边。
我看着你。我用出嫁那天你送给我护身符时的那种眼光看着你。
我看着你,眼泪慢慢地充盈了眼眶。
我悲从中来,不能自已地流泪满面。
我压抑着痛哭,泪流满面地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你的心一下子就紧紧地收缩在一起,然后它就粉碎了。
你想向我的方向走过来,你想要过来安慰一下我,可是你一步也迈不动。你只能站在那里,远远地看着我,爱莫能助。就像我只能坐在那里,也看着你,无能为力。
我说:“你已经有了汉王全国的军队了,你的决定,我都听从了,为什么连见我一面,你也不愿?”
我说:“难道,当年你只是为了要阻止我绝望自尽,只是为了要从死神手里救我回来,才对我说依然爱着我的吗?原来,在那件事情之后,我只是你的羞辱,你的责任和你的负担吗?难道,因为那件事情,我已经失去了嫁给你的资格,已经失去了你的爱情了吗?”
你说:“不。不是。琴儿。”
我说:“琴儿?你怎么不叫我君夫人?怎么不以臣下之礼跪拜我?”
我说:“你怎么胆敢不称臣?怎么不再次祝福我和汉王白头偕老?怎么不当面问问我汉王有没有经常临幸我?我在宫中是否专宠?你怎么不问我有没有怀上汉王的孩子?”
我说:“那不正是你日日夜夜都在关心着的吗?让我早点给汉王生个世子,让你们的结盟从此牢不可破。”
我说:“你怎么不用这些方式来杀了我?”
我说:“你怎么不用这些方式来一刀一刀地杀了我?”
我忧伤地说:“请你仁慈地,早一点,用很多的这种方式来杀了我。请你仁慈地,让这种生活,早一点结束。”
我说:“我会给你们世子,让你们的结盟永固。但是,求你们,仁慈地,让我早一点结束这种生不如死的生活。”
我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我看着你。我难过得全身都在颤抖。
我说:“日夜不明你的生死,日夜担忧你的安危,日夜面对你的杳无音讯,日夜面对汉王宽宏大量的爱情,日夜忍受良心的愧疚,日夜生活在这华贵的囚室里,我真的太累了。我只想早一点结束。”
(四)
你觉得肺部一阵撕裂的剧痛。
你第二次被剧烈的咳嗽惊醒过来。眼前的景象再度消散在白色的光线当中。
你咳得全身直冒虚汗,衣服都湿透了,你觉得喘不过气来。
你一边咳着,一边在睡梦的边缘荡来荡去。
迷迷糊糊当中,好像有人搀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