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说了一会儿话,汪太淑妃看着我顶着沉重的头冠、穿着沉重的大礼服在椅子上端正地半坐着,便体贴地说:“琴儿,你穿得这样隆重,坐了这么久,想必很辛苦吧。我们仪式上的事情都做过了,不如都放松一点。”
她说:“你们伺候君夫人把这身衣服换了吧。更衣过后,我们也不必像庙堂上的塑像那样端坐在这里了。琴儿,我们到里间去喝茶吃吃点心吧。你们去准备几样蜜饯瓜子什么的,送进来,泡一壶好茶吧。让我们娘儿俩亲亲热热地单独谈谈心。”
我起身谢礼道:“谢母亲体恤。琴儿去去就来,伺候母亲喝茶,陪母亲说话。”
(二)
我换了一身新妇平时的服饰重新进来,我们移驾到汪太淑妃平时住的西厢房卧室里,在床上的小几边对坐着说话。
汪太淑妃再次上下打量我,再次表示了赞赏和满意。她说:“美人儿就是美人儿,不管穿什么,做何打扮,都是这样的赏心悦目。娶了这样的媳妇,真是汉王的福气,连我也跟着饱了好多的眼福啊。”
我不禁面红耳赤,再次谦谢道:“母亲取笑。琴儿愧不敢当。”
汪太淑妃看着我,慈爱地说:“尝尝宫中的小点吧。汉王的宫廷向来简朴,讲究实用,不事铺陈。这些点心都是精致好吃的,摆盘可能不是怎样的雍容华贵,但吃起来,味道却是很好的。你若喜欢哪样,便可吩咐厨下多给你专做。”
我每样都略略尝了一下,果然如她所言,虽然貌不惊人,味道的确样样都很可口,令人一试难忘。
我再次谢过她的恩典。
汪太淑妃看着我。她说:“琴儿,如今,这房里就只有我们二人,不妨敞开来,彼此说点心里话吧。”
她说:“我嫁给先王的时候,也和你现在差不多的年龄。和先王恩爱了几十年。其实,汉王并不是先王和我唯一的孩子。在他前头,还有过好几个孩子,大多是男孩,其中有一个是女孩。只可惜,那时候天下动荡不安,先王立国未稳,我们也跟着辗转南北,颠沛流离,屡屡身陷险境,哪有如今这样的安定悠闲。那前头的几个孩子,不幸都没有长大成人。眼看着自己一次次怀孕,一次次辛苦生产,生下一个个可爱的孩子,拉扯到几岁,便各种原因先后夭折,我的心这个痛啊。等你将来自己做了母亲,才会有深切的体会。汉王,应该是先王和我唯一长大成年的孩子。先王和我,因此对他都非常的珍爱。”
她说:“生养众多,存活无多,这是先王和我最深切的遗憾。如今的情势,虽然也不能说就是太平了,但条件比起早年间来说,还是强得多了。母亲希望汉王和你,要珍惜如今的安定生活,早早添丁,多多生养,让母亲早点抱上孙子孙女,弥补一下母亲这辈子的遗憾。”
她说:“君王的子嗣,就是国家的根基。琴儿,你要多多用心,为国家扎牢根基,让列祖列宗能放得下心啊。”
我再度面红耳赤。我低头说:“琴儿谨遵母亲教诲,必定尽到儿妇的本份。”
(三)
汪太淑妃看着我的脸红,再进一步地说:“琴儿,作为母亲,我其实特别想知道一个问题,不知道这样问你,是否唐突,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回答。”
我说:“母亲有问,琴儿当然应恭敬回答。”
汪太淑妃目光炯炯看着我。我感觉到皮肤上一阵微微的灼烫。
她说:“琴儿,我知道,你和汉王在一起已经有段日子了。这些日子你们日夜朝夕相处,天天都在一起,你应当对他有所了解了。”
她说:“琴儿,可以告诉我一句实话吗?你,觉得我的这个儿子,究竟如何?你,喜欢他吗?”
我吃惊地看着她。我从来没想到过会被刘申的母亲问及这个问题。
汪太淑妃看着我脸上的表情。她再次问:“琴儿,你心里喜欢我的这个儿子吗?”
我看着她,有一会儿不知道怎样回答。
然后,我便低头回道:“启禀母亲,汉王是天下之主,是琴儿的夫君,是琴儿终身的依靠。琴儿这一生,全部所有,点点滴滴都是属于汉王的。琴儿自燕塘关与汉王相遇以来,多次愧受汉王的恩赏、多蒙汉王的宠爱教示,就算是琴儿的性命,也是多亏了汉王出手相救,才会存留至今。琴儿对汉王,心怀无限的敬爱和深切的感恩,琴儿此生,必定与汉王生死相伴,荣辱与共,克尽妻子的本分,忠诚于汉王,永不背叛,侍奉好汉王,尽心竭力,辅佐好汉王,安定后宫,保护好汉王,时时处处替他留心,免他操心烦心。身为妻室,应该为夫君做到的,琴儿都一定能如礼如法地做到,请母亲放心。”
(四)
汪太淑妃听了,就微微摇头。她说:“琴儿,你是这么聪明的孩子,应当知道,母亲所问,并非是你回答的这些。你说的这些,母亲毫不怀疑,你一定都能件件做到。”
她说:“母亲问的是,你喜欢不喜欢我儿子?他,这些天对你,都能让你开心欢喜吗?”
我看着汪太淑妃,我何尝不知道她想问的是什么呢。
我再次低头作答道:“母亲。琴儿在金风寨入行宫之前,大将军曾代父母训示琴儿。汉王是天下的君主,宫廷是天下人的榜样。身为君夫人,琴儿入宫后,所有行事,当只考虑应做不应做,不应考虑喜欢不喜欢。凡能惠利天下之事,就当奋勇如法去做,不应考虑自己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