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厉雷的儿子。
夏绫一时愣住,脑子里嗡嗡地响。
早就知道他们有个儿子,但,真正见面又是另一回事。眼前的小男孩干净又健康,看得出一直被人精心照料。他们一家三口,应该很幸福吧?
她猜自己的脸色一定是变了,所以,苏棠的眼中才有一丝丝胜利的笑。
可是,她太痛苦,太狼狈,早已顾不得这许多。在这个活生生的孩子面前,在人家一家三口既成事实面前,就算她装出再骄傲、再满不在乎的样子,也掩饰不了色厉内荏的本质。是个人,都能看穿她伤心欲绝。
她不想和苏棠废话半句,转身离去。
“天哪,她不就是……”一旁的保姆打量了夏绫许久,在她转身的一瞬间,忽然想起了这个年轻的女孩子是谁——她不就是少爷一直贴在房间里的那张照片?照片上的那个女歌手,笑意清澈,如同精灵散发着光芒。
她,竟然是少爷一直心心念念不曾或忘的女人。
苏棠冷冷的瞪了保姆一眼,那目光就像要杀人。
保姆慌忙闭了嘴,厉家的下人哪个不知道,那张照片就是苏小姐的禁忌?据说,就算苏小姐有了孩子也没能嫁给少爷,罪魁祸首就是照片中的那个女孩子。他们才不敢去触苏小姐的霉头。
苏棠这时才训斥自己的儿子:“以后离那个女人远一点,知道吗?”
厉睿紧紧地皱着小眉头,还在为刚才的事情不高兴。身为厉家的第一个曾孙辈,他一直被人千疼万宠,向来是要风要雨得雨,谁知道,命令刚才那个女人拣个球,那个女人都不愿意,真是岂有此理。
“我不喜欢她!”厉睿说。
“她本来就是个贱人。”苏棠的唇边泛起一丝笑,对儿子的表现很满意。
一旁的保姆深深地地垂下头,不敢多说什么。
那边,夏绫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推开总统套房的门,踩在柔软至极的地毯上,整面墙的落地窗外是大片大片的阳光和海浪,空气里有淡淡的水果香气。可是,这一切并没有让她的心情有一丝一毫的好转,她靠在沙发边蹲下来抱紧自己。很冷。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喘不过气来的冷。
她的脑子里都是那个小男孩的身影,原来,他的孩子已经这么大了。
会走路,会说话,还会发脾气不高兴。
如果,她的绍辉还活着,是不是也该这么大了?她的眼眶有些发红,告诉自己是思念绍辉了,她才没有去想孩子的父亲,真的,一点也不思念他。
身体微微发着抖,就像一只受伤的鸟。
她强迫自己不去想那小男孩和他父母的事,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快,想点别的什么……不管是什么都好……
她的视线不知不觉往下落,停留在小腿骨受伤的地方。那里,泥沙印子的下面早就已经淤青一片,伤得不重,看上去却很吓人。她想起明天一大早还要去赶通告,穿很短的蓬蓬裙,这个伤势会很明显。
她不想被人猜测是怎么受的伤,也是本着敬业精神,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打了个电话给服务台,请服务台送药来。
不一会儿门铃声响。
她过去开门,却僵在门口。
门外,是一个小麦色肌肤、身材匀称、容颜俊美的男人,美中不足的是左边面颊上有一道锋锐的疤痕,像是被什么利器割开过。那个男人微微低着头,一双幽深的眼睛凝视着她,声音很低沉,“好久不见……小绫。”
她只觉得呼吸都要凝滞,说不出话来。
他等了几秒,见她没有反应,神色就有些黯然。轻轻拨开她扶在门边的手,厉雷端着一只托盘走了进去,对她说:“我很抱歉,小睿伤到了你,过来坐下,我给你看看。”
听到“小睿”两个字,她蓦然回神。
那是他儿子的名字,如今,他只是以一个家长的身份出现在这里。她把门打开了些,对他说:“我不需要,你可以出去了。”明明是四年没见、朝思暮想的人,可是,她不愿让他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
厉雷的眼眸深处有哀伤,“那么多年没见了,你一张嘴就是赶我走?”
夏绫冷笑起来,带着刺:“不然呢?留你吃饭吗?”
“小绫……”厉雷的声音更低,“别这样,我只是想来看看。听保姆说,小睿在海滩边上遇到了你,害你受伤了,我想过来当面给你道歉。”他思念了她那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回国,就是想来找她。
厉雷曾经设想过许许多多种重逢的可能,自己该以什么理由接近她?又该以什么话题留住她?应该表现得温柔些,还是浪漫些?抑或是可怜些,好让小绫原谅他这些年来的杳无音信?
然而,此时此刻,之前的一切设想都用不上了。
他们就这样猝不及防相遇。
夏绫听他这样说,突然涌起一阵巨大的火气,是啊,他代表儿子来道歉,那小男孩是他的自己人,而她,是外人。她更尖刻:“厉雷你会不会教小孩子,那么小的孩子被你教得野成这样,闯了祸都不自己过来道歉的,还要你这个当爹的来低声下气!”她说着,更伤心了,他是多么宠那个孩子啊。
厉雷只是说:“对不起。”他确实没有怎么管过那个孩子,对苏棠,他一直心存愧疚,在孩子的教育上从来都是由着她。
却没想到,那孩子与小绫的第一个照面,就起了冲突。
“让我看看你的伤。”厉雷把视线落在她受伤的小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