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绫被吓得不敢再忤逆他。
她不再起夜去照顾孩子,可是,深夜里,依然莫名惊醒,翻来覆去。
裴子衡也被闹醒,问她:“又怎么了?”
她轻声说:“我好像听到孩子在哭。”
裴子衡冷冷地哼一声。
于是夏绫不敢乱动,强迫自己继续睡觉,却总是睁着眼睛直到天亮,脸色看上去比前段时间更憔悴。
裴子衡也是没办法,只好准许她夜里起来,去照顾孩子。
毕竟,他要她好好的,早日养好身体。医生说,如果不好好休养,也许就再也不能怀孕,裴子衡绝不容许那样的结果发生。
如今,夏绫一天二十四小时在家陪孩子,宝宝笑,她也笑,宝宝哭闹,她也跟着着急。保姆们都说,真难得啊,豪门少夫人中,很少有人带孩子像她这样用心,能亲自做的绝不假手他人。这个宝宝,真幸福。
只有夏绫知道,这哪是幸福?
新来的几个保姆是不知道孩子的身世,才会有这样的错觉。
每当听到保姆们恭维她,说她夫妻和睦孩子可爱,她的脸上就露出微微的苦涩。
几个保姆理解错误:“夫人,您也别怪先生,先生平时工作那么忙,没时间陪小少爷也是很正常的。等小少爷再长大些,没那么闹人了,会喊爸爸,会跑会跳了,兴许先生就喜欢亲近他了。”
除了周妈,其他下人都称宝宝为“小少爷。”
他们也发现裴子衡对宝宝有些冷淡,却以为,这只是因为男人不关心这些育儿的琐事而已。夏绫有苦说不出,只能谢过她们的安慰。
这些日子,她过得不容易。
小宝宝很折腾人,身子骨弱,容易哭闹,稍微冷着点热着点,吃得多一点少一点,都会不舒服。
有一天,周妈摇着头感慨,这孩子怎么这么难带?
夏绫正好听到,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周妈赶紧闭嘴。
如今,她与夫人的关系处得很微妙,夫人非常不信任她,所有与孩子有关的吃的用的,都不准她经手。周妈心里很委屈,又很心疼夫人,这样年轻的一个女人,一点育儿经验也没有,全都是靠自己努力去学,挣扎着把孩子带好。
还要照顾先生的情绪。
自从有了这个小宝宝之后,裴子衡的心情一直很不好,吩咐了周妈,不让孩子出现在她面前。这些天来,竟是连一眼孩子都没有看过。
周妈很理解他,眼不见为净。
只是苦了夏绫,两头都要顾全,顾此失彼。
这天,夏绫又陪着裴子衡用晚餐。
婴儿房里的宝宝不知为什么哭了起来,哭得声嘶力竭,谁都哄不住。
照顾孩子的保姆很着急,匆匆忙忙地下了楼,来到餐厅,说,“夫人,不好了,小少爷哭的嗓子都要哑了。”
餐厅里,烛光正好。
裴子衡与夏绫面对面落座,正在进一顿西式晚餐。
其实,夏绫已经听到了孩子隐隐约约的哭声,却碍着裴子衡,不敢表露出一丝一毫的着急。听保姆这么一说,她本能地做出一个想起身的动作,谁知,才刚刚移动,裴子衡就重重地了放下筷子。
夏绫不敢走了,看了他一眼,目光里满是哀求。
总不能让孩子真的就这么哭下去,哭坏了嗓子该如何是好。
一旁,伺候两人用餐的周妈,也听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这个宝宝,她也很怜爱,此时,心也悬了起来,试探着说,“先生,夫人,要不让我去看看?”
夏绫看了一眼裴子衡的脸色,见他神色不动。
虽然不放心周妈,但夏绫很清楚,在自己没有陪裴子衡吃完晚饭之前,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下桌的,只好对周妈说,“辛苦你跑一趟。”
难得她对周妈这样客气。
周妈受宠若惊,决定要好好表现,赶紧去了婴儿房。
小宝宝依然在哭,小小的身体哭得一抽一抽的,声嘶力竭,一张小脸也是通红。周妈赶紧把小宝宝抱起来,一边哄,一边问保姆,“给宝宝喂过奶了?”
保姆说,“刚刚才喂过,不会是饿的。”
周妈就探了探孩子的襁褓,很干燥,也没有尿床。
她抱着孩子来来回回地走动,轻声地哄着,孩子的哭声小了些,然而,转眼间又嚎啕大哭起来。
保姆说,“看小少爷这样子,大约是想妈妈了。”
周妈很发愁,说,“夫人正在陪先生吃饭呢,怎么着也得吃完饭了,才能来哄小少爷。”
保姆有些着急,“这可怎么办?”
她是新来的,并不敢去打搅裴子衡,只好催着周妈,“您快想想办法。”
周妈看着哭得不成样子的小宝宝,咬了咬牙,一狠心,回到了餐厅。她对裴子衡还有夏绫恭恭敬敬地说:“宝宝哭得怎么也止不住,所有方法都用遍了,我猜,他大概是想妈妈了,要妈妈抱抱,兴许就不哭了。”
夏绫更加坐立不安,眼巴巴的望着裴子衡,“我……可不可以去哄哄他?”
因为心里有牵挂,她吃饭吃得很快,早就已经吃完。然而,却并不敢马上起身离席,因为裴子衡还在细嚼慢咽。
裴子衡瞥了一眼她可怜巴巴的样子,忽然就很嫉妒那个孩子,小绫是那么关心他,如果,能多一点点的关心在自己身上,该有多好。
婴儿房那边的哭声,餐厅这边听得很清楚。
裴子衡又烦躁起来,却不愿意放夏绫离开,皱着眉,折衷说:“把孩子给夫人抱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