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今天过后,今年、明年,再回来这个地方,就真是不一样了。菀娘就真的是一个风尘中的女子,就和当初的南枢一个样。
就这样离开,是否真的不会留遗憾?苏宸也在问自己。他是要给人以救赎还是毁灭?
马车走上青山路,路面略有不平整,轻轻椅着。车辙的声音像是一条滚烫的铁链一样,拉扯着人心。
“停车。”苏宸忽然道。
扈从驭马缓缓停下,正好停在了树荫下。扈从回头来撩起帘子,问:“王爷有何吩咐?是否要掉头回去?”
苏宸沉沉看他一眼,他自觉多言,遂闭嘴不言。苏宸道:“本王只是坐马车坐得闷了,想停下来透透气。”可他嘴上那么说着,却不见他走下马车呼吸两口新鲜空气,更不见他把马车的窗帘子卷起来通风透气。他便只是闷闷坐在马车里,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扈从闭嘴了一会儿,又忍不住问:“王爷是在犹豫什么吗?”不等苏宸回答,兀自又道,“这还有什么可犹豫的,贤王妃说得对,不要留有遗憾才好,但凡王爷有一丝犹豫的,就应该立刻掉头。不然王爷便这样想,若是继续往前走的话王爷心中是否痛快,如若是不痛快,必然就是有遗憾。”
扈从这一席实在而直白的话,让苏宸不喜不怒地斥了一句:“本王让你说这么多了吗?”
扈从拍了一下自己的嘴,道:“属下失言,请
王爷恕罪。”
菀娘起身以后,对镜贴花黄,将自己打扮得十分漂亮,只是脸色苍白,面上提不起一丝精神。那眉目间满含愁绪,又添一丝别样的风韵。
楼里又不止她一个姑娘,外面起身的姑娘们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聚在二楼房门外窃窃私语,可私语的内容又能不大不小地传进菀娘的耳朵里,无非就是一些她先前凭借着贵公子在楼里自视清高,如今没了**贵公子人也不见了,往后的日子她不还得和其他的姑娘一样开门迎客;麻雀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是万万不可能的。
后来**上楼了,将外面的姑娘们呵斥一顿,她们也就散了。**进了菀娘的房间,见她正坐在妆台前,便道:“菀娘,不管怎么说,你也是妈妈我一手**出来的,第一次接客人难免会难以忘怀一些,等过些时日就好了。在**这种地方,是最忌讳动感情的,这人来客往,男人们都是来**作乐的,不会有真感情在,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但往后只要你安心接客,凭你的姿色和琴舞,不愁没有再遇到贵人的机会知道吗?”
菀娘道:“妈妈,我今天很累了,想休息一下,你先出去行吗?”
**见菀娘没精打采,真要说什么估计她也听不进去几句,遂道:“行,你昨晚辛苦了,今天就好好休息吧,到傍晚开门做生意的时候你再出来迎客。”说罢就转身出
去了,在门口关上房门之际也碎碎骂了两句。
菀娘将自己打扮得再好看也无济于事,因为走掉的人兴许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她坐到绣**边,伸手摸着**单和被褥,仿佛这里还留有苏宸的气息,便缓缓伏下身去,小心翼翼地嗅着,嗅着嗅着眼泪就留了出来,渐渐不能忍,整个人便埋进被子里,痛哭失声,手指紧紧攥着被角,低低道:“你为什么就不肯带我一起走,就算在你身边为奴为婢也好过在这里**风尘啊”
上午**是不开门的,却有人早早就来敲门。**打开门一看,抬头就愣住了。苏宸站在门前,他身后停着一辆马车。他抬手就扔给**一袋沉甸甸的银子,道:“菀娘我带走了。把她人和卖身契一并交给我。”
“这、这”这银子不够啊!**也知道苏宸不是一个好得罪的主儿,掂了掂钱袋子,堆着笑脸道,“公子这真是太突然了,菀娘才给公子开了苞儿,她的卖身契值多少银子奴家还没来得及估算了,公子这就要将人带走着实有些为难”
“你现在估算还来得及么?”苏宸冷眼看她道。
**道:“在公子来之前,菀娘可是清伶,为了**她奴家请了最好的乐师和琴师,可费了不少钱财。这现如今公子想要买走她,这点儿银子总是不够吧?总得再加
点儿吧?”
“你嫌少?”苏宸拔高了尾音儿,道。
**讨好道:“望公子能够谅解,奴家这里也是做生意的,总不能做亏本的生意呀!如若这价钱谈不拢,恕奴家就不能将卖身契交给公子。”
苏宸道:“**做生意虽是为北夏所允许,但人口买卖就不行,没有哪个**暗地里是清白的,如若你真要较真,回头你这**被查封也不是难事。”**脸色一肃,苏宸继续又道,“我和王爷府是什么关系,上次你派人去取银子就应该已经清楚了。又或者,今日你纵然是不允,我抢了人便是,那卖身契在我面前不过一张废纸罢了,你便是一分钱也休想拿到。”
**尚在迟疑,苏宸就又吩咐扈从道:“去通知王爷府,便说这里暗地进行人口买卖,让王爷来好好查一查。”
这真要是查起来,就算没犯什么事也得耽搁好几天,这几天的**生意她都别想做了。**里一日的进账就能抵好几个菀娘,这孰赚孰亏一瞧便知。
于是**赶紧让人去把卖身契拿来,一面又亲自上楼去把菀娘叫下来。进屋的时候菀娘仍还在哭,见到**有些无措,**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上前暗自拧了她几把,没好气道:“你个晦气的东西,赔钱货,竟让老娘做亏本生意!下面有人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