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杨卫国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沉声道:“不能明察,却可以暗访,收集各种证据。当然,如果能把刘怀松这个关键人物找出来,那就更好不过了。”语调渐渐凝重起来,眸子中也闪烁着针尖般的寒芒。
“这恐怕有些困难。”林辰暮苦笑着说道。事件发生后,警方在全国范围内通缉刘怀松,东屏市公安局更是悬赏十万元,不过两个多月过去了,却一直都杳无音信,就仿佛他从人间蒸发了一般。而坊间关于刘怀松的传闻更是没有间断过,有人说他已经潜逃去了国外,还信誓旦旦地说曾在加拿大见过他。当然,还有一种私底下流传甚广的说法,说垮塌事件刚发生,刘怀松就已经被某些人灭口了,什么携款潜逃的说法,纯属是为了掩人耳目。
“呵呵,所以说才急不得啊。”杨卫国也轻叹了一声。
他又如何不知道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呢?真要操作适当,即便不能将吕庆东拉下马来,也能剐下一大块肉来,甚至将整个东屏市盘根错节的基石全部土崩瓦解也不是不可能。不过越是这样,面临的压力和困难就越大。政治斗争不是战场厮杀,可很多时候,却远远比枪林弹雨的战场还要来得凶险,一个不慎,倒下的可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次大地震。杨卫国不得不谨慎。
林辰暮虽然有些失望,但也知道这不是在过家家,杨卫国既然这样说,就必定有他的全盘考虑。
“那这份材料?”林辰暮小心翼翼地问道。
杨卫国没有说话,而是背着双手,在办公室中来回慢慢踱步,林辰暮的目光也始终随着他的身形移动。
几个来回后,杨卫国像是作出了什么决定似的,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对林辰暮斩钉截铁地说道:“既然有人处心居虑地把东西给我们送来,我们不好生利用,又怎能对得起别人的一番心意呢?小暮,你去把这份材料复印几份,然后匿名寄给省、市的纪委和检察等各部门。记住,不能留下任何痕迹,也不能让人知道是你做的。”口吻自有一股子山岳般的凝重之意。
“寄出去?”林辰暮双眉扬了起来,惊疑地看着杨卫国,不解道:“这样不就打草惊蛇了吗?”
“呵呵,我就是要打草惊蛇。”杨卫国笑着道:“不过此打草惊蛇非彼打草惊蛇。”
见林辰暮脸上困惑的表情并未消减,杨卫国耐着性子说道:“我们不能去查,不代表别人也不能去查。把水搅浑了,谁都不知道是谁在后面捣鬼……”
如果是换了一个人问出这样的问题来,杨卫国铁定不会再把这种人留在身边。秘书不需要质疑领导的意图,懂得执行就是了,有时候想法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可是林辰暮不一样,他是自己苦心栽培的,两个人之间又有些极为深厚的渊源,杨卫国这才不惜处处提点。
林辰暮也不是一个愚钝之人,因为杨卫国尚未说完,他已经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来。
林辰暮完全可以想象出来,这份材料一旦出现在省、市相关部门的案头,必定会让许多人措手不及,心里惶惶不安,生怕事情给曝露出来了。许多时候,让对手提心吊胆,比早早就揭开底牌,震撼力和效果还要来得更好一些。只要对方自乱了阵脚,说不定就会将痛脚暴露出来,只要留心观察着,还怕找不到线索?与此同时,林辰暮也能看出一些端倪来,杨卫国对省里的信任似乎有些保留。此举,也正好能够对省里的态度进行一次测试。如果省里非常重视,一查到底,那么他或许会积极和省里联系合作。而如果情况相反的话,下一步的行动,自然会避开他们。正可谓是一举两得。
想明白了这些,林辰暮不由得是啧啧称奇,自叹不如。
就在他还在仔细揣摩,意犹未尽之际,却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林辰暮习惯性地接起电话,一听之下却是大惊失色,半晌之后才期期艾艾地对杨卫国说道:“杨……叔叔,出……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