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不是一向心狠无情吗,对自己一次也不曾手软,偏生在这个时候大发慈悲,安景旭气得不行,却也不知所措。
顾初夏却只是笑笑,喜怒不明:“不是你说我其实不狠心无情吗?那好,我仁慈一回。”
其实顾初夏也分不清是对顾初年还是对那个孩子狠不下心,她的心早就乱成一团乱麻,那揪扯的中心,就是眼前这个一脸无谓的男人。
“你想说什么。”安景旭没了耐心,脸色阴沉得可怕。
这个女人说了这么多,到底想做什么?
顾初夏想了想,撇开眸子,说:“安景旭,不如让她留下吧,不要顾及我这个安太太,如果你不忍心,也可以要了她。”不知为何,心头突然拉扯了一下,重重的,之后生疼生疼的。
她这般大方,要是顾初年知道会对她感恩戴德吗?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说,债无法独善其身,那这算不算一种明哲保身呢?只是即是保身,为何心痛。
心,又乱了,那种言语不清的情绪又在心头作祟了。
安景旭却眼沉到底,唇边一抹狠绝,冷到了冰点:“你说什么?”指尖收拢,他眼神如火灼热,恨不得将眼前冷硬的女人给狠狠教训一顿。她总能让他这般恨得咬牙切齿。
她却不闪躲,冰寒的眸子直直对上安景旭的灼热的眸,一字一字清晰冷沉:“顾初年,让她留下好了。”
如果安景旭没有记错,这绝对是第一次这个女人对他如此认真,却认真地叫他恨得牙痒痒。
他的女人,他安景旭的妻子,竟这样不带戏谑地要他收了别的女人,他简直要疯了,忍不住对着顾初夏大吼:“你要我提醒你多少遍,我是你的丈夫,你一次一次把我推给别的女人,是想借此脱离我吗?顾初夏我告诉你,死了这条心。这辈子,我就只要你一个女人,你也休想在有其他的男人,就算是以后死了,你也只能葬在我安景旭的棺木旁边。”
这个女人太聪明,从来不会毫无目的地去做一件事,她这般对顾初年心慈手软,除了这样的解释,他想不出别的理由。
他可以忍受任何,这个女人任性也好,胡闹也好,无情也好,独独忍受不了,她千方百计将他推开。
这个聪明的女人,安景旭从来没有看清楚,这一次也不例外。
她还真做了一件看似愚蠢的事,毫无理由,至少她自己找不出理由。
顾初夏觉得自己一定是脑袋不清醒了,才会对着安景旭这么大吼大叫:“那你还让她怀了孩子,不觉得说这样绝对的话很可笑吗?我不介意,但是不可否认,这场原本就是两情相悦的婚姻里,一开始你就——”
突然,所有到嘴边的话都偃旗息鼓了,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顾初夏一张俊俏的脸立马涨得通红了,连忙转开头,眸子流转,不知道往哪里看。
这厮,俨然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安景旭也是一愣,原本一脸冷沉,突然云破日出一般明媚了,嘴角含笑,凑过去,反问:“我就怎么样?”
这厮,俨然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顾初夏撇开头,不知道如何作答,便垂着眸子不说话,安景旭笑得却更欢了,敛了敛眸中掩不住的喜悦,又一本正经地问:“觉得我背叛了你,对不起你,你不喜欢,不愿意,你在乎对不对?”
安景旭直逼顾初夏的眸子,顾初夏无处闪躲,一张脸红了个透,一向厚脸皮的顾初夏,这幅模样还真取悦了安景旭。
顾初夏被逼问地无言以对,愣着脸怔了好一会儿,才扬高嗓门大喊:“安景旭,你强词夺理。”顿了顿,还补上一句,“我才没有闲工夫去介意,只是看不下去而已。”
现在,似乎强词夺理的是某人!
顾初夏说完,就闷头不语了,也不看安景旭,安景旭满眼的笑意一瞬便凝固了。一把拉过顾初夏,紧紧抱着,指尖用力,俯在她肩上,轻声细语着:“顾初夏,你不介意,我难受,你介意我还是难受,到底要我怎么办?”吻了吻她的发,声音醇厚低哑,“我什么都可以依你,顾初年的事情,不要插手,更不要把我推给她好不好,你明知道,我只要你的。”
因为在意,因为太爱了,所以,她介意,他舍不得,她不介意,他容不得,左右是不会舒服。
顾初夏也不挣扎,双手垂在两侧,抬起,手背擦着安景旭的外套,却又垂下,久久,只说了一句话:“我也从来没有好受过。”
她以为她一直都是独善其身的那一个,却发现,自始至终她都没有逃脱这个牢笼,安景旭画下的牢笼。
安景旭握住她的肩,抬眸,看着她的眸子,眸光似这车窗外的月色,荒凉又温柔,一字一字笃定:“你信我,什么也不要管。”
沉吟须臾,顾初夏点头:“好,安景旭,你就答应我一件事,对顾初年,和她的孩子,给一条生路。”
沉默过后,安景旭终是点头了。
顾初夏为了顾初年心软,安景旭却是为了顾初夏心软。
似乎,每次僵持,安景旭都是妥协的那一个,大抵因为太在乎了,所以退步。
三月春日,阳光静好,跳跃在窗台,漏过刺葵的光斑落在窗前软榻上的女人身上。女人半眯着眼,穿着宽大的米色家居服,软绵绵地躺在软椅上,黑色微卷的长发铺了一层,阳光下,点点金色光辉。
沙发上,男人放下手里的杂志,抬头看看窗前浅眠的女人,嘴角勾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