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光渐冷,声音几乎从喉间嘶磨而出,每一字都带着凝着的暗哑,视线密密睃着顾初夏:“顾初夏,不要在试图挑战我的忍耐。”
她不怒反笑,斜长的凤眼似初秋的井中月,凉到骨子里:“你知道,我一向不识趣的,所以——”语气一顿,指了指门口,她冷冷逐客,“那麻烦你走。”
安景旭却一把扯过她的手,紧紧握在掌心里,他掌心竟是冷汗,眸中所有柔软化淡,只余毁天灭地地灼热:“那你告诉我,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顾初夏惊诧,也只是一瞬,便失笑,讽刺:“你真是无所不能啊,我今天下午才拿到报告你就知道了。”她缩回手,挣扎几下,却未果,她索性眼不见为净,冷若冰霜的说,“既然你有本事,自己去查啊。”
安景旭一把扯过她,将她抱在怀里,紧紧桎梏,暗哑沉凝的嗓音便在顾初夏耳边缠缠绕绕:“告诉我,到底是谁的,到底是谁?”
只要想到他这般爱到骨髓里的女人曾经在别的男人身下承欢,他体内所有嗜血的因子都在叫嚣,他想,他一定快疯了,不然为何甚至想将她腹中的孩子撕裂来。
她狠了心地挣扎,推拒,却还是没有挣脱,便不再动了,仰着头看安景旭的眼,吼道:“你疯够了,就请离开。”
安景旭一脸狂妄阴鸷,幽深的眼潭里有两簇火花在疯狂席卷:“我是疯了,所以我恨不得杀了那个男人。”
这个女人甚至可以不爱他,可以恨他,他可以百般妥协,唯有一点,她绝对不能爱上别人,可是依照她倔强好强的性子,如若不是爱极了那男人,绝对不会为他孕育孩子。
如若,真如此,他想,他会疯的彻底,甚至毁天灭地。
她只是冷笑,眸光始终蒙了一层冷冽的寒光,轻启唇,一字一字:“你没有资格。”
安景旭,从顾初年接那个电话开始,
从我断了这条腿开始,
从你忘记与谁欢爱开始,
从你在我最后一次相信,又最后一次体无完肤开始,
你就已经没有资格了。
安景旭大抵是疯了,竟对顾初夏的话置若罔闻,只是一双如火的眼眸越发阴鸷寒烈了,声音也被这怒火燃烧,竟是干涩嘶哑到了极点:“顾初夏,我再爱你,但是也没有耐性耗下去,那个男人到底是谁?赵顾墨还是程奕然,或者是别人?”
赵顾墨或者程奕然,或者别人?原来在她眼里,她竟是这般水性杨花,这般人人尽可夫吗?
安景旭,你从未相信我,却贪婪地索取我的信任……顾初夏不怒反笑,那双斜长的凤眼,除却寒冷,便只有死寂般的平静,冷笑:“和你没有关系,那是我的孩子,与你安景旭没有半点关系。”
她想,他和她也就只能到此为止了,开始于这个孩子,也将结束于这个孩子,一段让两个人都遍体鳞伤的爱情,本就不该存在。
到底错在哪里呢?是他太在乎了,还是她太倔强了,各自都有自己所坚持的不能放弃,曾经即便是靠近了,还是被这样那样的牵绊分开,她想,大概这就是他们的缘分吧,宿命这个东西本来就不是可以解释的。
不信命的顾初夏,这一次,信了。她想,她大抵是最自私的那一个,都说一段感情,付出多一点的那个人总是受伤更多,所以,她选择狼狈退出,这段还称不上感情的情。
忽而顾初夏想笑,大概只是自己一厢情愿吧,安景旭这要将人撕碎的眸子,这恨不得揉碎她的力道,怎么会容许她后退半步。她见过他狠辣的时候,各种狠,但没有一次和现在这般,这般决然又压抑的狠,从嗓音里嘶哑咆哮而出的阴鸷:“你不说,是怕我对他怎么样吗?”
她已经退无可退了,不管她选的是一条什么样的路,安景旭都将她逼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只是咬牙,沉声道:“你可以这样理解。”
猝火的眸光忽而便暗淡了,像久积的纸,惨白陈旧的颜色,忽明,又忽暗,跳跃着让人莫名揪疼的点点细碎光,声音压抑到了极点:“顾初夏,我真的不想伤害你,你别逼我。”忽而,眸光渐灼,嘴角一抹决然,竟是魅惑的狠绝,声,沉而冷:“所以,在我还没有完全疯之前,告诉我那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是,没有完全疯,也差不多了……如若不是不舍伤她,那个孩子他是断断不会留,既然绑不住她的心,即便是身,也要绑在身边……
顾初夏哑然,隔着一层疏离冷若倒影在安景旭的眸子里,他如火的眸中,她竟还是这般寒烈,如何这样的温度也融化不了。
大概,世上女子无人堪比顾初夏的冷沉狠绝。
沉默,死寂,一场毫无硝烟的战火,在冉冉。
忽而,穿透进来一个清冷邪魅的嗓音:“如果我说是我的呢?你想怎么样?”
他从门口款款而来,动作慢条斯理,周身却隐约笼着一层强大气场。
赵顾墨……还是你,到底是精心安排还是奈何缘深。
已经不记得是第多少次,他为她救场了。
顾初夏明显感觉到握着自己肩头的男人手下僵硬了一下,然后缓缓松开,灼灼视线落在了赵顾墨身上,转为阴狠:“赵顾墨,真的是你。”
她爱他吗?安景旭曾经总是觉得像顾初夏这样狠绝无情的女人是不会爱人的,她只会将自己牢牢包裹成一颗美丽的毒药,但是这一刻,安景旭不确定了,不确定这个女人是否已经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