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安景旭的殇,从来没有对人说起过。
顾初夏怅然,不经历刻骨铭心的痛怎么会有那样的狠辣冰冷,不经历一无所有的失去又怎么会那样桀骜睥睨,只是顾初夏没有想到安景旭也会有着何样痛楚的过去,在她眼里,安景旭永远是无所不能高高在上地存在着,原来他也有他的故事,他的痛,他的殇,从不与人分享,那样深藏该是多疼啊。
心口似乎有棵毒蔓在蜿蜒伸展,牢牢占据顾初夏的心,那颗毒蔓便是心疼。
她唇角的笑微敛,月牙眸中有渐进阴暗的雾。
秦随风也没有半分戏谑玩味了,似乎亲身经历一般,语言里都是疼楚与凄婉:“十七岁,你父母意外身亡,谁都知道那不是意外。他一滴眼泪都没有掉,杀了仇人之后,他跪在他父亲的坟头一夜,那一次他第一次哭,这辈子我就看见过这一次。”
虽然秦随风会骂安景旭阴险毒辣,无情狠毒,狡猾奸诈,会用所有贬义词去形容安景旭,会抱怨,会鄙视,会不甘,会无奈,但是秦随风却敬佩那个男人,甚至煽情一点,心疼他,正因为知道他的所有才心疼,这个男人是他的兄弟。
心疼那些浪费的酒,但是更心疼他的胃。
安景旭一个人站在了巅峰,他的寂寞,他的无可奈何,秦随风懂,因为懂,所以从来不说。
顾初夏再也没有办法笑了,伪装也伪装不出来,因为心里被一字一字扎了许许多多的动,留着心头血。
安景旭,十五岁的你一定很恨吧,十七岁的你一定很痛吧,会不会想我一样。原来我们真的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原来,原来我真的是为了你疼,原来我真的不舍得你……
她笑,在自嘲,嘲笑她自己那颗自以为是的心,居然还那样可笑的置身事外。
他们都沉默,都在为那个从来不会说疼的男人心疼。
久久,秦随风永远花开明媚的脸上笼了浓浓的阴鸷,嗓音越来越艰涩,哽塞:“他说过,他这样的人注定是活在阴谋诡计里,不是杀人就是被杀,不知道顾初年是怎么回事,但是我笃定,他不爱顾初年,他爱十年前的顾初年,只是一个影子。你是第一个让他破例的人,蓝烈本来一定得死的,但是没有,他说你不不喜欢他的手沾血。顾志诚的事情如果没有他赵家根本动不了顾志诚。知道他为什么娶顾初年吗?你手术的时候,医院没有备用血,这是顾初年答应给你输血的条件。”
秦随风感觉到顾初夏的手突然一僵,她抬起眸子看着全是震惊:“这些我都不知道,没有人告诉过我。”
难怪他会突然娶顾初年,竟没想到是为了自己。他做了那么多事,可是她全不知道,她甚至怪他,怨他。
心里像被一根细细的弦在撕扯一般,牵引出那些类似疼痛的情绪,细微不可闻的,却让她生生难受。
安景旭,值得吗?为这样一个我。垂下眸子,依然敛不住她眉间淡淡阴翳。
至少这次毫不掩饰的情绪是为了安景旭,还是在意的吧。
秦随风细细研判顾初夏的反应,嘴角一扬:有反应了,这口是心非的女人,明明就在乎,非要这样逼,可苦了自己了,要是安景旭知道他说了这些,那肯定要遭殃了,诶,可千万别狗咬吕洞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