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初夏也不知道这一刻她脑中那一团乱麻到底在怎样纠揪扯,只是扯得她心头微疼,眼睛也不敢眨一下,只是看着安景旭,一直看着,生怕一个眨眼他便消失了。
似乎有感应一般,安景旭忽然转眸,对上顾初夏破碎凌乱的眸子,她眼中一池月儿清光尽褪,他眸中黑沉幽邃,像两块磁石,将顾初夏视线紧紧吸附一般,那眸中一团深不见底的墨黑只是微微一暖,她一颗悬在钢丝上的心似乎找到了落脚点,所有不安,害怕渐进退散。
她知道,安景旭不会有事的,她相信他。她浅浅一笑,这一触即发的紧张中,似乎那根绷着的弦,一点一点松了。
我绝不让你有事……
我相信你不会有事……
各自的心事,在这千钧悬于一发之时,在心头晕开。没有刻意掩饰。
一触即发里,他们浑然忘我。
知道一个清脆又略到颤抖的声音渗进这满是枪火外的空气里:“景旭。”
那是……那是顾初年的声音。
这么会是顾初年,她不是被安景旭送走了吗?顾初夏顿时生出一中不好的预感,她猛地回头,居然真的是……顾初年。
顾初年居然被蓝烈的人抓回来了,凶神恶煞的黑衣男人用枪指着顾初年的脖子,一点一点朝蓝烈靠近,顾初年额头上密密的全是冷汗,精致的妆容下一张惊慌害怕的小脸惨白如纸。顾初夏下意识地去看安景旭,
果然,安景旭,一遇上顾初年,你所有的镇定,所有的从容都在不知不觉便消散了个干净。
安景旭垂着身侧的手紧握着,浑身散发着阴寒,一双沉到不见底的眸子是纯黑色的,像极了那没有星光的天际,昏黑地让人心慌,那样密密笼着顾初年,里面全是顾初夏从来没有见过的情绪,类似担忧,类似隐忍,类似害怕……其实可以去掉这下类似的。
原来安景旭,你也有害怕的时候。顾初夏松了握紧的双手,不知为什么她一点也不替顾初年担心,不是她恶毒到恨不得她死了,而是她知道安景旭一定不会让她有事的。
顾初夏恍恍惚惚很久,手上的汗风干了又出来了,手心黏黏的难受,只听到蓝烈在笑,笑得嚣张,笑得阴狠,甚至是癫狂:“你以为我真就这样任你宰割吗?就算今天我走不出去,安景旭你也别想好过。”忽而他从身侧掏出来一把枪,指向顾初年,狠辣地说:“我还有一张王牌呢。”
“垂死挣扎只会让你死得更快。”安景旭的声音里有种与生俱来一般的阴寒,让人止不住颤抖,那样难以掩饰的肃杀。
安景旭,你的冷静到哪里去了?你的镇定又到哪里去了?你可知道你此刻眼里的愤怒与慌乱有多明显,你可知这全数落到了蓝烈的眼里了,你也犯了这最不该犯的错误。顾初夏忽而无声的冷笑:似乎这赌局不用开始就输了呢。
安景旭的威胁早在顾初年落到蓝烈手里就大打折扣了,蓝烈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冷笑:“是吗,是不是垂死挣扎谁知道呢,既然你要送走她,我就拉上她一起死,没想到吧?你以为你能送走她?”
蓝烈走过去,一把拽过顾初年,将枪举至她的头顶,忿忿说:“那我杀了她试试看。”
顾初年脸色惨白的可怕,确实死死咬着牙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只是那样痴痴看着安景旭,精致的妆容掩不住那花容失色,但是顾初夏还是很佩服顾初年这份胆色,这样小命被难捏着,居然还能有这份镇定,已经是难得了。
相反平素里一向处之泰然的安景旭有些失了方寸。顾初夏不禁想如果被枪指着的那个人是自己,安景旭会有什么反应,会不会有那些类似的担心,类似的隐忍,类似的害怕,就算是类似也是好的。
到底她在想什么,那心口处揪扯不停的情绪到底是什么,扯得她心口微疼。似乎是担心是害怕,她还有那种情绪吗?那是不是意味她也是有真心的。不然为何她不担心顾初年,却担心安景旭,因为顾初年是他的弱点啊。
心头一团乱麻,突然不可抑制的疼痛起来,顾初夏紧紧蹙着眉头,眼神下意识地睃着安景旭。恍恍惚惚听得安景旭阴寒的嗓音,有她从未听过的冷:“蓝烈,你觉得凭她可以威胁我吗?”
不可以吗?可以的,安景旭,那是顾初年啊,是你的软肋。
蓝烈只是冷冷大笑:“不可以吗?那你大可以试试。”他一把抓着顾初年的头发,将她的脸对上安景旭,阴森森有恶狠狠地说,“你很聪明,我也不傻,既然你会花心思送她走,那她有怎么可能是无关紧要的人。”
安景旭黑沉的眸子一点一点沉下,直至什么只留吸附人的黑色,像磁石,似乎又恢复了淡定,幽幽问:“那你觉得呢?”如果他动她,如果她有事,如果他来不及阻止……不,不能有这样的如果。安景旭一遍一遍闪过这些念头,强压下所有慌乱,体内各处嗜血的因子都叫嚣着:蓝烈,我定叫你生不如死……
蓝烈越发有把握一般,不疾不徐地说:“狡猾如你又怎么会将你的弱点让人知晓呢,你会暗度陈仓混淆视听,我也不是傻子。”蓝烈睃了一眼不远处惊魂未定的顾初夏,眼睛里闪过毫不掩饰的狠厉,“真是相像啊,一模一样,确实适合用来当挡箭牌。”
安景旭只是视线粗粗掠过顾初夏,未多做停留:“既然你也能猜到,我又为什么多此一举,不知道吗?自作聪明永远不可取的。”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