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风瑟瑟。那场秋雨之后,高丽的温度渐渐降了下来,虽然还能还不算太冷,但人们已经可以嗅到冬天的气息了…
与杨玄感分道扬镳之后,罗士信率领所部骑兵一路急行军,只用了三日光景,便回师涢城。
刚一回到涢城,罗士信不禁为眼前的景象大吃一惊。他离开涢城不到十天,再回来时,涢城的城防已经焕然一新。要说当初高丽人已经把涢城打造成了一座坚固的要塞,不过先有罗士信率军大举攻城,后有来护儿数十万大军通行而过。所以涢城的城防被破坏的不轻,面对一两万的人马攻城还扛得住,若是面对十万数量级的人马攻城,那就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不堪一击。
现在的涢城却是不然,破坏的城体被重新筑起,城头上每十步就设有一台车弩或**弩,后面是成捆的箭矢和堆积如山的礌石,外城墙上挂着巨大的、满是钉刺的滚木,有些滚木上还裹着厚厚的稻草,也不知是何用处。除了这些之外,李靖还在面向平壤一侧的北城城头加装了十数台投石机,巨石和火油罐也储备充足。
看到这样的配置,罗士信不由对李靖暗暗心折,自己离开的这些日子里,李靖看来是一刻也没闲着,而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将刚刚经历大战的涢城打造至此的,恐怕也只有李靖一人能做到了。
大军入城,部队各自回营休整。李靖和罗士信的三位师兄在涢城守备府中为归来众将摆下接风宴。席上,李靖向罗士信问道:
“将军,此行可否顺利?”
“别提了!”,罗士信未等说话,雄阔海倒先开口道:“咱们兄弟累死累活救了杨玄感那帮孙子,感激没捞着,倒惹了一身骚!他娘的,下次再碰上这事情,老子非帮高丽人打他杨玄感不可!”
“二哥不可胡说!”,罗士信轻斥雄阔海一句,然后向李靖道:“没我二哥说的那么邪乎,杨玄感让我帮他消灭靺鞨游骑,我没答应,闹了点儿矛盾而已。这趟出击,打散了高丽人四五万人马,还弄死了高元的二儿子高昌贺,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在高丽战场上,罗士信不想因为个人恩怨影响军队的团结,所以尽量淡化彼此间的不和。言罢,罗士信又向李靖问道:
“药师兄,你是如何获得这涢城的守备权呢?”
李靖不过是先锋军中的一个参议中郎将,在右路军中也就是个芝麻大的官儿,涢城是个战略要地,按理来护儿是不会让李靖这样的人负责涢城城防的。
“呵呵,说来也是机缘。”,李靖淡淡一笑,道:
“来护儿只在涢城休整两天,然后就亲自率领旌旗军北上而去。行军总管对涢城不闻不问,行军副总管周法尚周副帅倒是对涢城很上心。那晚靖冒昧地去找周副帅恳谈,把将军您的担忧向周副帅说了,也给他看了您的行军虎符。周副帅斟酌一宿,第二日又把靖招去,将涢城守备交给了我,还允许靖任意调配军中物资器械。”
“嗨…”,李靖微微一叹,自斟一杯,感慨道:“若军中将领都如周将军这般开明,那谁还能撼动杨家的万里江山呢…”
“哼!”,旁边的伍天锡不屑一哼,愤愤道:“开明的将帅不是被杨广给杀了,就是被他放逐了,朝中剩下的除了来护儿那样的废物,就是杨素那样的奸佞小人了!”
“三弟不可胡说!靠山老王爷难道不是忠臣良将吗?周法尚将军不是忠臣良将吗?还有咱们弟兄,不都还在军中效力吗?”
“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明白我的意思…”
“三哥嘴直,你也别说他了。”,罗士信替伍天锡买个好,然后接着刚才的话茬道:“不过说真的,单是用人不看出身这一点,周副帅就值得敬重。”
“周法尚此人人才智都很出众,当初我父王一直都很欣赏他,对其视如己出。哎…可惜…”,伍云召轻轻一叹,不无失落道:“若非我父王遭到打压,也许此时我们还在一起供事呢…”
周法尚比伍云召年长五岁,早年曾在伍建章手下供事,算是一个老牌的伍家军。想当初伍云召少年得志,二十几岁就做上了南阳军区一把手,如果不是伍建章被隋炀帝打压,伍云召现在就算混不上东征副元帅,做个先锋官那也是绰绰有余的。
“不说这些了。”,罗士信见伍云召神色伤感,遂转移话题道:“药师兄,最近可有大军的消息?”
罗士信所说的“大军”,指的就是他们右路军,李靖明白罗士信的意思,无奈一笑,道:
“说起这事儿,李某人要赞将军你一句,你真是把来护儿看透了。他现在眼中只有平壤,其他一切都不管不顾。来护儿把中军交给周副帅指挥,自己率旌旗军离开涢城后就一路向北推进。前几天刚收到消息,说来护儿的先头部队已经攻克柳番镇,马上就打算进攻黄裕镇…”
“哦?看不出来,来护儿的旌旗军还有两把刷子嘛!”
罗士信无奈一笑,道:“二哥,你当所向披靡就一定是好事吗?进军太快,势必会造成前军后军脱节,一旦前方溃败,都不用敌人费力,自己人的前军就能把后军冲散了…”
“报!”
罗士信这边儿话音未落,一名卫兵急冲冲跑进守备府大堂,禀报道:
“报先锋官!平壤道行军总管派来了信使,有紧急军情要向您通报!”
一听这话,罗士信心里当时就咯噔一下。不用说,是好事儿的话来护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