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少言本想快马加鞭,赶上聂雨荷等人。他估摸聂雨荷与索二娘等人乘车,行路应不会太快,自己一行五人能够赶得上她们,怎奈直追到夜色低垂、星光乍现之时,竟是一直不见聂雨荷等人的半分踪迹。
穆少言心中有些困惑,但又一想,说不定聂雨荷等人亦是赶路心切,故而还是赶在了自己一行的前面。眼见天色已晚,便勒住马对妙玉道:“妙玉师父,我们赶了一天的路,想必二位师父已是疲乏的紧了,此处前后均无客栈,不如先寻个农家,暂且借宿一宿,明日再行赶路如何?”
妙玉与妙慧自小便被了尘师太收为弟子,从未如此赶过远路,又加之骑乘健马,一路颠簸,确已是疲惫不堪,早想停下来歇息了,却又不便出口,一听穆少言之言,顿时喜不自胜。妙玉忙道:“也好,权由穆施主安排便是。”妙慧也笑嘻嘻地点了点头。
穆少言向四下望了望,只见四野茫茫,除了呼啸的冬风、纷飞的枯叶之外,委实看不到有什么农家田舍。灵梦双鬼似是看出穆少言心中焦躁,“哈哈”、“嗬嗬”地发出几声怪笑。向来笑道:“公子少安毋躁,你与这两个小尼姑在此歇息,我们兄弟先去前面打探一下。”向来哭道:“此处刚好有些树木可以避风,公子和二位师父就在这里等着我们兄弟的消息吧。”说完,也不管穆少言是否同意,二人早已飞身下马,身子一晃,便消失在前面的大路上了。
穆少言无奈地笑笑,却又有些感动,举目一看,果见路旁有几棵参天大树,树干粗壮干裂,枝丫峻冷,树旁铺满了几层枯叶,便亦翻身下马,对妙玉和妙慧道:“二位师父,我们便在这里歇息一会儿吧。”
妙玉和妙慧忙跟着下了马,来到大树之旁。三人盘膝相对而座,一时无语。穆少言本不善言辞,从未与两位女尼独处于这荒郊野外,当下最为尴尬,只得低头假寐。
妙慧忽地一抬头,盯着穆少言问道:“穆公子,那日你曾说要拜见我师父,你是何时认识她老人家的呢?”
穆少言微微一笑,说道:“在下从未见过了尘师太,只是曾听家父说起过她老人家的大名,心中倾慕已久,没想到二位师父竟是她的弟子。”
妙慧恍然道:“原来是这样呀,你知道吗,我师父经常云游各地,仙踪不定,连我和师姐一年里都见不着她几面呢。”
妙玉坐在一边,插话说道:“倘若家师回到无色庵,不见了贫尼和师妹的行迹,心中定会焦急得很。穆施主,若是那两位先生未能找到下榻之地,我们还是连夜赶路吧,也好早早寻到妙然师姐,请她想法告知家师,以免她老人家担心。”
穆少言点点头,说道:“也好,只是二位师父体力单薄,连夜赶路恐怕身体会吃不消。”
妙玉轻声一叹,合什道:“不碍,贫尼与师妹都是出家之人,这些辛苦也算不得什么。”
妙慧笑着脆声声地道:“就是,穆公子莫要看轻了我们,赶路又不会死人,怕它作甚。”她的年纪比妙玉尚要小着好几岁,心性活泼好奇,大有初出茅庐百无畏惧之意,有了她在一旁,倒是减了穆少言与妙玉之间的些许尴尬。
三人又在树下小坐了一会儿,灵梦双鬼仍未返回,穆少言心道,“看来这左近确无人家可以借宿。”又见两位女尼坐在那里口干舌燥,满面倦容,便将身上长衫解下,对她们道:“二位师父,天寒地冻,在下别无长物,只有这件随身长衫了,你们先暂披上遮挡一下风寒吧。”
妙玉忙摆手推辞,穆少言已长身站起,将长衫递给妙慧,说道:“在下与二位师父同坐于此,多有不便,就到附近走走。”说着,转身离开了几步之远,站到了另外一棵树下。
妙慧接了长衫,冲着妙玉作了个鬼脸,一边用长衫遮住了自己与妙玉的身体,一边低声道:“师姐,看不出这位穆公子年纪轻轻,倒也颇知礼数呢。”
妙玉经她这么一说,不知怎的,脸儿竟微微有些发烫,忙垂首闭目默颂佛号,聚敛心神,至于身上穆少言的长衫,确也挡了不少风寒,便由着妙慧去了。
又过了约莫半柱香的工夫,远远地传来几声“哈哈”、“嗬嗬”的怪笑,灵梦双鬼的身影随即出现在穆少言面前。穆少言忙迎上前去,对二人道:“二位前辈,可曾寻到了下处?”
向来笑道:“这附近真也奇怪,竟无一处人家,我们兄弟几乎跑断了腿,才在前面七八里处找到了一处农家,那家的人好似害怕我们兄弟,说什么也不肯借宿,哼。”向来哭接着道:“是呀,不过最后还是我有办法,给了他们一大锭银子,这才答应下来,若是依着我以前的脾气,早就一掌一个让他们了帐了,哪里还与他们大费唇舌。”
穆少言被他们说得一惊又一喜,忙道:“二位前辈,我们本是过路之人求个方便,万不可以强凌弱,伤害无辜。”
向来笑“哈哈”笑道:“公子你放心吧,我们兄弟也不是蛮不讲理之人,赶快叫上那两个小尼姑一起上路吧。”
向来哭已走到妙玉和妙慧身旁,见她们身上盖着穆少言的长衫,本想取笑几句,忽地想起穆少言在无色庵时的恳求之语,便强自忍住,只道:“两位小师父,快快起来吧,我们兄弟已寻到了下处,不过可花了不少银子,日后见到你家师父,可是要向她讨要回来的,嗬嗬。”
妙玉和妙慧此时已知灵梦双鬼的秉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