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先帝的遗诏上也没有提出对宇文钦的发落。宇文恺登基后,为了尊重先帝,并没有像晋封六皇子一样晋封宇文钦,只让他不明不白地维持着原来的皇子称呼。
可是新帝即位,且没有子嗣,称皇叔为皇子,着实尴尬。
红叶忙上前一步在主子耳边道:“娘娘,郦太傅昨日为五皇子求情,皇上解了他的禁足,只是身份降了一级变成了郡王,他今日许是来谢恩的。”
孙素雅作为皇后,可以整天魂不守舍,但红叶是皇后跟前的女官,宫中最大的掌事姑姑,不可以不眼见四方、耳听八方。
孙素雅嘴角勾起一弯冷嘲的弧度,跨过跪着的鞋女径直往兮妍亭走去,没吩咐让宇文钦避让。
对于宇文钦,她从来没放在眼中。
而宇文钦除了清瘦了些,并无其他不妥,甚至看起来沉稳了许多,不复当初跟在宇文恺身后时的浮躁。
见到孙素雅,他大方地行了礼,并无一丝避让的意思。
苏素雅看都没看他一眼,坐在铺了垫子的石凳上便悠闲地喝起茶,轻视意味十分之浓。
宇文钦也不恼,风轻云淡地站立在一旁。半点不适也无。
红叶见状便暗中焦急起来,兮妍亭视野开阔,又人来人往,也不怕被人诟病什么,可主子刚在风藻宫把皇上气走,接着就在兮妍亭中会见年轻的皇叔,让人怎么想?
偏偏主子破罐子破摔什么也顾及不到,自己更不敢再劝解。
两盏茶下去,宇文钦还未走,孙素雅意外地抬了眸,看见宇文钦温润地朝她一笑,神情与当初的八皇子竟出奇地相似。
孙素雅心中一窒,手中的杯子便碎了。
“娘娘……”红叶和鞋女们乱作了一团。
见她的凤手并无损伤,这才战战兢兢地收拾掉碎渣。
孙素雅握紧了拳,下巴一抬,高傲地对宇文钦道:“坐!”然后眯着眼睛看了看红叶。
红叶眉心一跳,见宇文钦微笑着坐到了主子对面,甚至自顾自地倒了杯茶,她忍着狂跳的心一扬手,鞋女们全部退了下去,她也退到亭外守着。
一般的羸弱女子如何能捏碎茶杯?宇文钦意有所指地笑道:“娘娘果真深藏不漏,难怪能打破云鹤大师的预言成为皇后。”
孙素雅不动声色地垂了眸,敛去眸中的戾色,平淡无波地问道:“五皇子找本宫何事?”
奎帝已死,他算哪门子五皇子,宇文钦动作僵了僵,状似自嘲道:“不过是没有封号的郡王罢了,娘娘何必挖苦我?旨意不日就下了,我是来谢恩的,因着太后正在用膳,便在这兮妍亭中等候,不想碰见了娘娘。”
说的好似凑巧,可若真如此,见了她怎么不回避?孙素雅心中冷笑,端着新换的茶杯啜了一口。
不过这风藻宫也该好好清理清理了,她不管事,真当她这个皇后摆着好看,竟敢随意把她的行踪泄露出去。
宇文钦久未得到她回应,也不急,随意地聊着皇恩浩荡之类的话,孙素雅越来越不耐烦,最后把茶盏往石桌上一掷,目光直视着他开门见山道:“郡王到底要与本宫讲什么?若有那个闲工夫,还不如花些心思想想该怎样把郦秀娶进门!”
目光中甚至没有探究,有的只是毫不掩饰的鄙夷,仿佛纡尊降贵听他在这里讲话已是上位者对失败者的怜悯。
而奎帝死后,宇文钦才得知当初赐婚的荒诞,把郦玲玲赐给他,本就是奎帝的一场阴谋,一方面让宇文钦以为得到了奎帝的看重,让他自我信心膨胀,从而挑起他的野心,最后把他打入无底深渊。另一方面奎帝在试探郦太傅,看他到底是否忠于自己。
郦玲玲才是奎怠定的下任皇后,只不过事实无常,被孙丞相截了胡罢了。而郦玲玲便这么不尴不尬地呆在了闺中,难怪郦太傅急了,拿宇文钦做幌子,来试探宇文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