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府。
阮云欢将最后一册帐薄看过,轻吁一口气,放回案上,向白飞问道,“修整南院的银子已备好?”
“是!”白飞点头,说道,“只等过几日完工,便可入帐!”
阮云欢点头,说道,“如此最好!你且去罢!”
白飞却不立时退下,微一迟疑,唤道,“王妃……”
“嗯?”阮云欢扬眉,问道,“还有旁的事?”
白飞咬了咬唇,抬眸小心瞧她一眼,才问道,“王妃……真的要走?”
阮云欢一愕,水眸微暗,抿唇不语。
白飞大急,一掀袍子跪倒,说道,“王妃,我们私下议过,王妃要走,也求王妃将我们一同带走!”
“什么?”阮云欢愕然,向他望了片刻,才苦笑道,“说什么胡话,你们是齐王府买去的官奴,如今我既出府,怎么能将你们带走?”
白飞急道,“当日我们是因王妃留下,如今王妃既然不在,我们为何还要留在齐王府?”
阮云欢向他默视片刻,微微摇头,淡道,“不能!”
白飞脸色微白,咬牙道,“那便求王妃做主,将我们尽数送回邵家,大不了再卖一次罢了!”
“白飞!”阮云欢皱眉,叹道,“王爷待下人素来宽厚,跟着他有何不好?”
白飞抿唇,默然片刻,才道,“这王府原来是什么样子,如今是什么样子,我们尽数瞧在眼里。王妃待王爷之心,我们尽数瞧得见,王爷纵然受万民景仰,对王妃却无情无义,白飞不愿跟随!”
“无情无义?”阮云欢低语。一时间,自己也不知道,心底那黑黑冷冷的地方,为何任她如何努力,都无法填补?愣了良久,才无力道,“我知道了,你且下去罢!”
白飞见她脸色不好,不敢再说,磕一个头起身,捧起案上帐册,躬身退了出去。
阮云欢慢慢起身,立在厅心游目四顾。
成亲不过数月,可是这府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已倾注了她的心血。她以为,这就是她的家了,而如今……她真的要离开吗?
这半个月来,江河、路宁二人时时借故回府,东问西问,她不是不知道。她也明白,那是淳于信在打听自己的举动。他,对自己终究不是绝情!
可是,那又如何?她阮云欢,这一世再不愿与人同侍一夫,再不愿卷进那些府宅中无尽无休的争斗!
微微阖眸,压下心底的酸痛,阮云欢不敢再想,霍然转身,大步出厅,向后宅而去。
“秀!”白芍随后跟来,忍不住低唤,随上两步,问道,“秀,真的舍得王爷?”
“不舍又能如何?”阮云欢摇头。
“秀!”白芍不满低嚷,咬唇道,“秀既决意要走,为何还定要等到王爷迎娶永乐公主?还要费这许多精神,给她修院子?修院子就修院子好了,还修的如此精致,较秀自个儿的院子还要精美许多!”
“为什么?”阮云欢低喃,心底也是自问,“阮云欢,为什么?”
因为,在心里,对他还有所期待!就因为,她不想永乐公主坐留有她记忆的屋子!就因为……她舍不得淳于信!
心底骤然一抽,一时间,呼吸艰难。阮云欢微微摇头,轻声道,“只当我为他做最后一件事,也全了这份情义罢了!”
“秀!”白芍低唤,望着自家看似刚强,却满心脆弱的秀,说不出的心疼。
秀,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儿的有一个家呢?
二人且走且说,刚刚穿过后园,但闻身后鲁三姐声音急唤,“秀!秀!不好了!不好了!”
阮云欢心头一跳,霍然回头,脸色便有些青白,急道,“出了何事?”心头砰砰直跳。这些日子,淳于信每每派人回府,她都避而不见,那个傻子,莫不是做出什么傻事?
鲁三姐奔到近前,弯腰直喘粗气。
白芍连连顿足,说道,“究竟出了何事,还不快说?”
鲁三姐缓过一口气来,说道,“秀,宫里来人,说……说柳妃娘娘……柳妃娘娘滑胎……滑胎了……”
“柳妃?”阮云欢一愕,这才回过神来,脸色微变,上前一把将她抓住,问道,“何人传的消息,几时的事儿?”
自从万寿节之后,自己再也不曾进宫,更没有打听过柳凡的消息。
鲁三姐道,“是杨子姑娘托人传出的消息,说是昨儿晚上。”
阮云欢微微抿唇,转身便向屋子走去,说道,“白芍,服侍更衣,我要进宫!”
白芍点头忙应,向鲁三姐道,“快去赏了宫里的人,吩咐备车!”说罢转身随阮云欢奔去。
鲁三姐直着脖子嚷,“不劳白芍姐姐吩咐,奴婢已赏了来人,早送出府去了。”倒也不敢耽搁,转身出去,吩咐备车。
那里阮云欢、白芍回入内室,匆匆换过身儿衣裳,便出门上车,径奔皇宫。
再入明德门,阮云欢心头微觉恍惚。再过一个月,自己不是皇家媳,也不再是什么王妃,便只能走恩泽门了!
摇头挥去杂念,径自赶往云祥殿。刚刚踏进宫门,便见凤良妃自殿内出来,二人四目一对,阮云欢款款施下礼去,说道,“睿敏见过良妃娘娘!”
凤良妃点头,抬手命起,叹息一声,低声道,“她若肯听你的话,又岂会落到今日?”
阮云欢心头一震,抬头道,“良妃娘娘……”听这语气,竟然知道自己和柳凡私下的话语?
凤良妃见她眼底皆是错愕,轻轻摇头,说道,“你道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