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王府门前下车,阮云欢径直奔进府去,刚刚奔到灵堂门前,被丫鬟拦住,说道,“郡主偏厅等等罢!”
阮云欢急道,“怎么王妃殁了?可是急病?有没有传太医?”
小丫鬟脸色苍白,只是摇头,却说不出话来。
阮云欢急的顿足,说道,“世子妃呢?”
正说着,陆轻漾脚步绵软,被两个小丫鬟扶了出来,一见阮云欢,扑前一把将她抓住,身子直颤,双唇颤抖,却说不出话来。
阮云欢忙将她抱住,连声道,“怎么了?究竟出了何事?”顾不上等她回应,又道,“白芍、青萍快来!”唤过自己的丫鬟,与白芍一边一个,将陆轻漾扶入偏厅,又急着唤了热茶,给她灌下半杯。
陆轻漾缓过一口气来,抱着阮云欢放声大哭。阮云欢在她背后轻拍,连声问道,“到底出了何事?白天还好好儿的!”
陆轻漾连连摇头,说道,“今日说王爷起灵,王妃过来烧纸,哪知一个错眼,便……便……”
“便什么?”阮云欢颤声低问,隐隐猜到些什么。
“便……触棺身亡!”陆轻漾说完,又再大哭出声。
阮云欢惊的全身冰凉,喃喃道,“怎么……怎么会?”想第一日前来,平阳王妃虽然伤心,却并无求死之心,便是昨日瞧见,虽然精神不佳,也还算平和,怎么隔了几个时辰,突然死的如此惨烈?
陆轻漾咬唇,只是摇头,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正这个时候,但闻脚步声响,匆匆而来,厅门一响,淳于信脸色暗沉奔了进来,一眼瞧见二人,似松了口气,点头道,“那里有人照应,你们且别过去!”
阮云欢点头,张嘴想问,却问不出来。
淳于信似看出她的心思,摇了摇头,又向陆轻漾望去一眼,转身出去。
阮云欢见他脸色沉重,心里越发一紧,只是倚着陆轻漾坐下,再不敢多问。
耳听着灵堂那里人声鼎沸,似乎有人激烈的争吵,隐隐是淳于弘杰的声音,又隔片刻,终于争吵声低了下去,跟着一片忙碌之声。
隔了许久,耳听着更鼓三响,已经三更。陆轻漾拭了拭泪,说道,“我去瞧瞧罢,看要如何处置?”
阮云欢道,“我与你同去!”扶着她出厅,向灵堂上来。
灵堂门口,淳于坚正在探头向内张望,见二人行来,忙迎了上来,说道,“你们怎么过来了?”
陆轻漾道,“到了王爷起灵的时辰,只是不知道……”想到王妃,又不禁落下泪来。
听到外头说话,淳于昌自内迎出,向阮云欢望去一眼,才道,“方才我们商议,王妃虽然新故,但总不能冲了父皇的万寿节,王妃的事二哥已报入宫里,待父皇旨下,便一同起灵,先移去太庙再说!”
陆轻漾点头,敛衽一礼,说道,“有劳五殿下!”挣脱阮云欢的手,挺直背脊,说道,“我入去瞧瞧!”竟不等她应,越过淳于昌便向灵堂行去。
淳于昌匆匆向阮云欢道,“里头血腥气重,你且别进去,自有我们照应!”转身随着陆轻漾入内。
阮云欢回头,一把拉住淳于坚,拖着他避到一边,问道,“究竟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王妃会去触棺?”
淳于坚显然未见过这等场面,摇头道,“原说今日起灵,我们回宫出宫不便,便均留在王府,我和二哥先去歇息,原说初更来换四哥、五哥,哪知道我们刚进了灵堂,便听到里头一声大喊,跟着嘭的一声。我们吓了一跳,冲进去一瞧,但见王妃已触到棺上,脑浆崩裂,满灵堂都飞溅的脑浆。”
阮云欢听的胃中一阵翻腾,捂着嘴压了压,才道,“这究竟是为了何事,竟然一意求死?”
淳于坚摇头,说道,“四哥、五哥说,王妃本来在烧纸,刚站起身便一头撞了过去,竟来不及阻拦。”
阮云欢细细问了片刻,见不得要领,只好罢了。
耳闻大门口小厮回禀,端王淳于顺回来,便随着入了灵堂。
灵堂内,两具棺木并列,白幔已经换过新的,地板也已擦洗,但空气中仍然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陆轻漾脸色苍白,立在灵侧,正向陆续进来的宾客行礼,两位郡主跪在灵前,嚎啕大哭。
阮云欢心中一抽,闭了闭眸,才向那新添的棺木望去。七寸厚的柳泉木棺木,棺盖未合,新漆未上,连案上的灵位都是草草书就,不由得心里便多了几份凄凉。
淳于信立在灵案之侧,向她一瞧,说道,“王妃要随着王爷一同起灵,睿敏郡主烧柱香罢!”
阮云欢点头,却不接丫鬟递来的灵香,说道,“我想瞧王妃最后一眼!”
淳于信剑眉一拢,低声道,“睿敏郡主!”暗想王妃惨状,她一个女儿家见了,又如何能受得了?
阮云欢凝目向他注视,轻声道,“不打紧!”
淳于信见她目光定定,知道无法劝说,叹一口气,点头侧身让开。
阮云欢慢慢行去,向半开的棺木中一望。但见平阳王妃仪容已经整过,但右额一侧深陷,却无论如何掩不住,只是以细绢层层覆上,犹自丝丝的渗出血来。
想着前几日她哀痛的哭声,犹在耳畔,阮云欢心底一阵抽痛。陆轻漾自后随来,也向王妃望了望,轻声道,“她去了也好,免得留在这吃人的地方受苦!”一手挽着她手臂,带她离开。
阮云欢侧头,但见她眸中冷冷,背脊挺的直,瘦弱双肩,似能承千斤重量,与方才在偏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