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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幽 今天起了个大早。一起来就去了府衙,把所有的当值府兵都带着,敲锣打鼓地出了府门,一路上她早就安排百姓黄土垫道,净水泼街,在城门口还搭了彩楼,将杨旷关于“低调迎接”的嘱咐扔到了九霄云外。
百姓难得看见襄阳城的女大人,看她难得这么隆重,也来了兴趣,没事儿的都跟着出了城,一起顺便瞧瞧朝廷贵人的风采。
与此同时,百里幽府中,和黄衣卫,也开始忙碌起来。
安雨润一大早也出了门,国舅驾临,她当然必须前去迎接,她的轿子和百里幽的马一前一后出城,看着前头悠哉悠哉的背影,安雨润心头就一阵烦躁。
她仔细看了看百里幽身边的人,似乎她的护卫都跟了出来,苏沙穿着一袭黑色连帽披风,跟在百里幽身侧,苏沙经常穿一些十分严实的衣服,这段日子大家都看惯了。
远处锣鼓喧嚣,视线尽头隐隐现出金顶绿呢大轿,国舅爷到了。
自南境总督杨旷以下,都赶紧迎了上去。
百里幽作为襄阳城目前的代府尹,站位仅次于总督杨旷和总督府几位副使,但她并没有立即跟着上前,动作稍微慢了点。
她一慢,原本出轿要迎上前的安雨润也慢了慢,靠在一边,眼角瞟着她。
百里幽等在人群后,带着她的护卫苏沙和于和,顺着人流向前走。
杨旷等人迎到大轿前,恭敬地说完欢迎词,躬身等待国舅出轿。
国舅素来平易近人,按照惯例,以往这种诚,他都会出来,和当地官员百姓说上几句,再回轿进城。
今天却有点奇怪,国舅的轿内并没有动静,倒是有点奇怪的声音,像是谁的鼻音轻轻一哼,声音娇媚。
第二辆大轿里的郭云也有点奇怪的探出头来望了望,但是国舅在前,国舅没有下轿受礼,他是不能先下来接见地方官员的。
杨旷等人腰都弯酸了,才听见国舅的声音从轿中淡淡传出来,“免礼,本官今日身子不好,不便下轿和诸位相见,请代本官谢过诸位相迎父老,直接进城吧。”
杨旷连声应是,转身,便要吩咐开道。
就在他转身那一刻。
百里幽一捅身边披着连帽披风的“苏沙”,疾声道:“上!”
“我……”裹在披风里的身子似乎在微微颤抖,发出的是男声,“我怕……我……我不要告了……”
百里幽一眼看见杨旷已经转身,官员将要退开,轿夫们再次抬起大轿——来不及了!
她忽然抬脚,一脚把身边假冒苏沙的何睦,给踢了出去!
与此同时她大叫,“草民何睦,求国舅爷申冤!”
“砰”一声闷响,何睦被她踹出去,正正撞到轿前,惊得“啊。”一声大叫,倒和百里幽那声申冤相呼应。
何睦此时上了贼船下不来,只得立即也一声大叫,“求国舅申冤!”
众人此时还没反应过来,眼神都直勾勾的,轿内人似乎也愣住了,毫无声息,杨旷回头怒瞪百里幽,低声道:“你这是干什么z舅怎么会接这种状纸……”
果然一阵寂静后,轿内一个声音不快地道,“哪里来的刁蛮草民,竟敢冲撞……”
话还没说完,轿内忽然伸出一只手,接过了状纸!
众人如被雷劈,惊得呆在那里,连刚刚赶过来的安雨润都愣住了。
轿内说话的国舅似乎惊讶更甚,以至于话截断了好一会没接上,半晌才怒声道:“你——”话出口似乎又觉得不妥,急忙停住。
外头陈暮一看接了状纸,立即大声道:“草民何睦,状告当朝国舅,收受贿赂,中饱私囊,指挥南境当地聊城、北严官府与龙和岭盗匪勾结,截取当地富商行商财物,及杀人灭口之罪行!”
天这一刻塌下来也不过如此。
所有人的嘴张到都可以看见扁桃体。
国舅竟然自己接了告自己的状纸!
大历自建国以来从未有过的奇事!
杨旷张着嘴,发出了“啊啊”的声音——此刻他心中满是悔恨——当初应该宁可一头撞死,也不要百里幽成为他的下属!
这个超级惹事精!
“你——”国舅的怒声几乎要冲翻轿顶。
轰然一声响,轿顶真的被冲翻了,一条红衣人影冲轿而出,半空中一声娇笑,脚尖在轿身上轻轻一点,身子如惊鸿般一掠不见。
每个人的眼神在震惊之后,都添了玩味——国舅轿子里藏着个女人?难怪刚才不下轿。
国舅爷一低头看见,眼神暴怒,伸手便要将那状纸撕掉。
忽然人影一闪,宰相郭云以他那个年纪绝对达不到的敏捷,迅速蹿了出来,一把就接过了那封状纸,扬眉笑道:“国舅真是光风霁月,胸怀浩荡!真真好男儿所为h然国舅已经接下状纸,按照我大历律令,您应当回避,由三公会同法司会审,这状纸还是交给我吧。”
“胡说,”国舅霍然站起,伸手就去夺状纸,“这种胡言乱语的状纸,如何能准?以民告当朝国舅,流配千里,来人呀,给我把这无视朝廷法纪,擅自冲撞官轿的刁民给打死!”
“国舅。”郭云把手一缩,刚才的笑意已经不见,冷然道,“您熟读大历律法,今天怎么当着下属的面,说出这样字字荒谬的话来?状纸还未查实,如何能先判定它胡言乱语?您接下状纸万众所见,这便意味着朝廷准状,如何能够自己否定?以民告官足可流配,但是以民告国舅,我大历律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