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靖却看也没看她一眼。
“大历女子怎么都这样。”他微微皱眉,神情清冷,“要么凶蛮霸道,要么矫揉造作,和我印象中温柔和婉南方女子,真是相差甚远。”
安雨润的脸,瞬间发青了。
她就没见过说话这么直接的贵族男子!
恢宏里在百里幽怀里扑哧一笑,百里幽瞟了司空靖一眼——本来她对这人印象极其恶劣,如今却觉得,倒也是个直率到有点可爱的人。
“大历女子就这样。”百里幽不理这一群混账向里走,“请到大街上一一验证。”
身后脚步踢踏,不即不离,一件青莲色长袍在她视野里扫来扫去。
“你跟着干嘛?”
“了解大历女子。”
“大历女子不止我一个,出门,左拐,黄衣卫有矫揉造作代表;右拐,说不定还有温柔和婉你要的那种,不送,谢谢。”
“我现在比较想了解凶蛮霸道的那一种。”
“嗯,好。”百里幽跨进二门,对身后苏沙一摆头。
苏沙迅速跨过门槛,抬腿,后踢。
“砰”一声二门被狠狠关闭,灰尘四溅。
“你这回看到了。”百里幽在门那边道,“不用谢,请回。”
门外没动静,一群官儿在那里乱糟糟地低笑。
百里幽也不理睬,继续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司空靖那么骄傲的人,吃了闭门羹,肯定扭头就走的。
她走不出几步,墙头上“呼”一声,青莲色衣袍角,又在她眼角飘啊飘。
“官衙重地,外人免进。”苏沙拦住那个阴魂不散的美人。
“又一个可怕的大历女人。”不用看司空靖的脸,就可以想象出他皱紧的眉头,眼神里充满不解和蔑视,“你们不懂好好说话吗?温软,和气,娇怯,语气尾音要拖长……”
“看见那边那道墙没有?”百里幽手一指。
司空靖瞧了瞧,“怎么?”
“出墙,往南,走三里。”百里幽道,“襄阳花街,充满温软、和气、娇怯,语气尾音足可以拖长到东庭的大历美女。”
随即她一招手,“霍元于和苏沙!”
跟了她几天的新护卫们,已经逐渐了解这位新主子的脾气,二话不说奔上来,一个按手一个按腿一个推背,一二三,起!
司空靖又腾云驾雾出去了。
“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花街美人踩……”恢宏里眉开眼笑地唱。
“呼”一声,他又回来了。
青莲色衣袍在百里幽头顶上飞啊飞,久久不降落。
百里幽也不再试图扔人了,她最大的本领是漠视。
百里幽于是便将司空靖当蚂蚁看了。
她进了自己公署,桌面上干干净净,看样子她的新属下都很体贴她,没打算用什么要紧事务来烦劳她,百里幽也无心那些平常公务——那都要她操心,养这么多公务员干嘛?
她唤来在房外等候的经历。
经历是官职名,相当于今天的文主任和收发。
“三件事。”她道。
原本有点散漫的经历,还等着主官的见面寒暄,例行训话,事务关心,以及见面会后的宴席,哪见过这么直奔主题的,吓得一个激灵站好,急忙躬身,“您吩咐。”
“聊城龙虎岭盗匪灭门盐商一案,卷宗。”
“北严府诸官员档案经历。”
“寻一个文字最好的师爷,给我写一本奏折。”
司空靖端端正正坐在她对面椅子上,皱眉道:“你真是没体谅之心,哪有坐下来就分派事的道理。”
百里幽不理他,看着经历,果然经历露出难色,犹豫地道,“大人,最后一条好办,可是聊城属于北严,襄阳城无权直接调聊城案卷,同样,也无权调北严府官员案档……”
“做一个合格属下,不是告诉上司某件事如何难办办不到。”百里幽淡淡道,“而是告诉上司,该用什么办法,能够尽量办到某件事。”
司空靖又皱眉,叹气,“你说话怎么这么讨厌……”
经历满头冷汗滚滚而下,急忙道,“直接调是不行的,或者可以通过总督府,以案犯或苦主在襄阳城为由,申请异地查案;如果苦主直接在襄阳城递状,那就更好办了。”
苏沙的眼睛亮了亮——聊城盐商满门被灭案件的苦主何睦,现在就在百里幽院子里住着呢。
“至于调北严府官员的案档。”经历一边抹汗一边琢磨,“全部调是不可能的,如果只涉及一两人,或者可以以考察升迁为由,向北严府协商调档。”
百里幽点点头,经历如蒙大赦,抹汗的袖子都湿了。
“跟着你的人会很惨。”司空靖又在皱眉,下评论。
“你知道了?”百里幽瞟他一眼,“所以,走好,不送。”
“我想走的时候自然会走。”司空靖也不理她,“今天我不走,我要在这里,好好看清楚你这个人,一个女人,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中午我就在官署吃饭。”百里幽吩咐府内负责杂事的侍从,“注意做些孩子吃的细软食物,还有,不要准备他的。”
司空靖的脸色似乎有点青,随即淡淡道,“你们大历官署的饭食,我还真的不敢吃。”
“把这一旬的重要公务公文拿来给我。”百里幽去看公文了,根本不和司空靖斗嘴——她只和在意的人斗嘴,比如墨然。
司空靖也不说话,虽然一脸鄙视她的冷漠,一直沉着脸,却也不走,时不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