杖责四十?那四十板子下去,他还能正常行走吗?刑罚的人若是手下不留情,皮开肉绽也是有可能的。
皇上怎么会下得如此狠心,他本就腿受了伤,如今更是下不了地了。
“我要去看他。”
“我劝你还是不要去了。”莫轻云出声阻拦,悠然的坐到桌边,吩咐惠风给他倒了杯水,“我觉得,他不会希望你看到他狼狈的样子。”
思云脚步顿住,想了想还是回到床边,用莫轻云刚给的伤药将惠风伤口换了药,重新裹上纱布。
“小姐,这个药凉凉的,一点都不刺激。”
“也不看是谁研制的。”莫轻云喝了口水,坐在桌前,左边肩膀微垂在下首,没有使力,可见伤口上的痛楚还是如旧。
思云莫名的对他产生了些许好感,她也不明白这好感从何而来。或许是因为他在她痛不欲生的时候,没有趁她之危,而是帮她调理了一番。让她觉得,或许他这个人本身并不坏。
只是做的事情,有些让人捉摸不透而已。
“你小心一点,宋北辰不是吃素的,你的举动我都能看得出来左臂有伤,更别说宋北辰了。”
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继续喂到嘴边,将左手抬到桌子上放好。思云似乎听到了骨架格拉的声响,但他脸色如常,淡定的弯着手臂搁到了桌上。
“宋北辰那小子得意不了几天了,宁楚宇回来后,肯定会将他们一起收拾了的。”
“什么意思?”
可能觉得今天说的话太多了,莫轻云淡笑一声,放好了茶杯。锐利的双眼中带着倦色,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既然鄢小姐已无大碍,那莫某便告辞了。”
还没理清他突然的变故为哪番,就见营帐的帘子动了动,门口站着一个人。
他紧张的在里面张望了一番,随后愧疚的看着思云,踟蹰了半天才开口道,“云姐儿,是为父误会你了。”
“鄢大人,别来无恙。”莫轻云脸色转冷,看着鄢茂学的眼底冰冷锐利。让鄢茂学感觉如坠冰窖,看向莫轻云时,却只看到他眼底温和的笑意。
错觉?
“莫御医,多谢莫御医对小女耐心医治。”
“鄢大人客气了,告辞。”
莫轻云嘴角微勾,冷哼一声后,便从营帐内出去了。在营帐门口突然顿住了脚步,就看到一边鬼鬼祟祟的鄢惜妤,探了探头,发现他看她后,连忙缩了回去。莫轻云冷笑一声,转身从她的反方向离开了。
营帐内只剩下思云和鄢茂学,惠风站在一边充当空气,一动不动的站着。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奇怪,思云不说话,鄢茂学也就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不知道如何开口说话。
思云在心里微叹,终于退了一步,开口问道,“爹,你怎么来了。”
鄢茂学这才终于得以将尴尬缓解,歉意道,“妤姐儿和为父说了,是她近日来身体虚弱,所以才被你轻轻一推就摔倒在地。本来她要陪着淑妃去围场边玩耍的,若不是你将她弄伤,她还不能躲过这一劫。”
“说到底,你还是觉得我伤了她?”思云突然觉得很可笑,她本来还以为鄢茂学是责罚了鄢惜妤一番才过来的,可是现在竟然还是觉得,她伤了鄢惜妤。
鄢茂学或许是想要好好缓解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的,奈何越描越黑。
“不是的……我……”鄢茂学犹豫了半天,却发现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解释。最后叹了口气,歉意道,“云姐儿,为父不是故意打你的,还望你能原谅。”
这回倒是真像是道歉,思云不说原谅也不说不原谅,只道,“父亲说的哪里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您教育思云,思云哪敢有怨言。”
“这么说,你是不肯原谅为父吗?”
“父亲今日诸事烦忧,二娘娘家的生意被查封,危害您前程的东西又丢失。思云知道您心中楚苦,自然不会与您计较。”
思云盯着鄢茂学,看到他似乎轻轻呼出一口气。她就继续道,“但是,即使心中在楚苦,也该明辨是非。”
“云姐儿……”鄢茂学一颗心又被提起来。他今天的确是太冲动了,云雪蓉留下的骨肉,他怎么敢动手打她。
前些日子也是,因为他怕被连累,都不愿帮思云求情,害的她躺在床上修养了半月有余。他身为人父,就该挡在子女身前,为她遮风挡雨才是,可他……愧对云雪蓉。
“你教训的是,为父的确糊涂。”
鄢茂学这副态度,倒是让思云怔了怔。抬眼看向鄢茂学,他脸上的愧疚不像是假装出来的。
她若是再咄咄逼人,那就是她的不对了。
“父亲不必如此,思云怎会和您计较。都是一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您这样让女儿也很为难啊。”
“你原谅为父了?”
鄢茂学眼前一亮,灰暗的眸子中闪着耀眼的光芒,思云迟疑的点点头。他眼中的光芒更甚。
又是一番嘘寒问暖,关心情切后,鄢茂学才离开。
看着鄢茂学的微弓的背影,思云一阵唏嘘。这个家里的大树,也在一天一天的变得衰老啊。
“小姐,老爷肯定是想到夫人了。”惠风煞有介事的说,“老爷每次想到夫人的时候,眼睛都会发光一样的。”
眼睛会发光,那是对云雪蓉的爱慕之情。思云也看到了,所以鄢茂学才会对她如此小心翼翼的,因为他怕愧对死去了的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