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威尔不发一言地走在前面,四月乖乖地跟在后面一声不吭,她这么一个总是碍着人家的事结果最后还要麻烦别人给她带路的人,没对她发脾气果然是因为利威尔是个大好人!
两个人到了街口,四月就拉着利威尔不好意思地既道歉又道谢,利威尔听得有点不耐烦,却也双手插兜一脸不耐地没走,任四月絮絮叨叨地说着。直到她终于松开他的袖口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利威尔才动身离开。
自从知道了安士白还有家人,四月往地下街跑得更勤了,这次却不是为了找利威尔,而是想和安士白好好谈谈。
四月可以对着在地下街街口拦路讨钱的孩子们视若无睹,每次来随便给一把铜板让他们自己去分已经成了一种惯例。但是她又没办法对安士白不管不问,两个人已经产生了交集,安士白又那么依赖她,四月当然就对他的生活上了心。
之前四月就提过好几次,想要把安士白带出地下街。毕竟地下街不是什么法治区域,她想带个孩子出来养很容易。但是安士白每次都不说理由地拒绝,直到那天四月知道了他还有家人,甚至每天都会赶在一定的时间之前回去,才明白这个仅仅八岁、但是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看起来只有五岁的孩子的坚持。
安士白第一次带着四月回到了自己的家,那是一个窝在地下街居民区的一角里的、又小又破的小屋。
安士白的妈妈长期患病躺在床上,是个全身瘦得只剩下骨头但是还会露出温和的笑容的中年女性。四月提出带着安士白和他的妈妈一起离开,这个对四月的到来无比欢迎,一直都和善地微笑的女人一怔,轻轻摇了摇头。
“我在等一个人。”她只说了这么一句,眼底泛起了泪光,她又看看站在她的床边的安士白,“如果艾谱莉小姐愿意,请带着安士白一起离开吧,这个地方并不是他一个孩子应当生存的地方。”
“不,妈妈!我哪里也不去,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我也会陪着你等那个男人回来!”安士白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像只受惊的小兽。
四月就再也没有提过带他们离开地下街的事情,只是偶尔会多塞给安士白一些钱。安士白并不想收,如果这是他从别人手里得到的,他只会感到高兴。但是这是他熟悉的人、给了他美好的希望的艾谱莉姐姐的钱,不知是出于无聊的自尊心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他不愿意收下这笔钱。
“拿着,现在不是你坚持什么东西的时候,想想你的母亲。”四月硬是一塞,安士白就不说话了,他默默地把钱塞进了口袋。
四月就把来到地下街的时间都给了安士白的妈妈。
她有时会带着圣经,有时只拿着银制的十字架。坐在安士白妈妈的床边,四月会用她娇嫩得仿佛四月飘落的樱花一样的嗓音温柔地劝导她,给她讲述神的事迹,神的作为,神的戒训。
四月不觉得自己可以救她的命,她的能力还没牛成这样,把这个已经被医生判了死刑的人从海姆冥界拉回来。她唯一能做的,不过是让这个原本美丽现在枯瘦的女人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内过得更好一点。
有了信仰,才会有对生命更美好的盼望。
安士白也会和四月一样坐在床边,小小的手拉着妈妈瘦的骨节突出的大手,头枕在手的旁边,一脸认真地听着四月的讲述。
在四月的讲述里,母子两个的眼神灿灿生辉,仿佛得到了新生。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新的期望和寄托的关系,安士白的妈妈身体竟然开始逐渐地好转。每次安士白送四月到街口的脚步明显轻快了很多,连他的脸上都带着拂不去的明亮的笑容。安士白差点把四月带来的圣经当作真正的神明一样供起来,当他的妈妈艰难地半坐起来,翻着圣经在温暖的阳光下给他诵读的时候,安士白感觉自己几乎要控制不住眼里汹涌的泪水——
他看到了什么?
这是真正的天使吗?
他的妈妈,真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天使了啊。
四月真的觉得这段时间是她过得最舒心的一段时间了。事事顺心,安士白一家的情况也是不断地好转,自己的能力也在逐步提高。
唯一一个不太顺心的,估计就是在地下街传得有模有样但是让她啼笑皆非的传闻了。
她和利威尔走得不算近,倒也不算远,两个人相处起来只从四月自己的感受来说,还是很不错的。但是她和利威尔一起出现在地下街的次数多了,被人撞见的几率提高,针对两人的谣言就在地下街传开了。
曾经在小巷里被一个小混混堵住,四月和安士白是无比淡定的,四月现在的能力都可以直接瞬秒这种人了——不论是一瞬间把他感化得跪地痛哭忏悔还是一句话让他滚远。可是当这个男人看清楚四月的脸以及她手里牵着的小孩子的时候,他原本凶恶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惊恐的表情,然后“嗷”地惨叫一声,头也不回地跑了。
四月和安士白站在小巷的角落默默无语,四月歪头看看安士白:“……这是怎么了?”难道她长得很可怕?
安士白一直都很淡定:“最近地下街有一个很有趣的传闻……利威尔的情人带着两个人的私生子在地下街出没,守护兽凶狠珍爱生命。”
四月一僵,伸手指指自己秀气无比的娃娃脸,茫然:“我……吗?”她要多少岁才能生出安士白这么大的小孩啊,明明两个人更像姐弟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