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寻欢得到林诗音去世的消息,立刻快马加鞭的往中原赶。他只知道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却不想竟是再也见不到了。

心里头怎么会相信林诗音死去的消息,这一路不知喝了多少酒,刻了多少林诗音的木头肖像。以前知道林诗音活着,他会把刻得木头像深深的埋进土里,等到人真的入土了,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愿丢失这一点念想了。

叮当的铃声渐渐近了,驾着马车的虬髯大汉听到马车里一阵急似一阵的咳嗽,心里暗暗叹气。等他看到前方雪地里踽踽而行的两个少年人,马车的速度缓慢下来。

李寻欢掀开马车的帘子向外看去,风雪中前行的两人显得格外瘦小脆弱。

“行走在这样冷的天气里,这两人必定是可怜的人。”李寻欢那双仍然年轻的眼睛里闪过感叹。

那驾车的虬髯大汉却想:“你只看到别人可怜,却不知自己也是可怜人。”

等到了近前,李寻欢才看清两人的脸,是两个面容稚嫩的少年。前方的少年肩上担着从雪里猎来的食物,后面的少年一步一行看似艰难,身姿却十分轻盈。

李寻欢微微一笑,向两人邀请道:“上车吧,我载你们一程。”

阿飞不说话,仍旧走自己的路。姚珊语的脚步微微停顿,扭过头看了他一眼。李寻欢已经老了,眼角的细纹因为微笑更为明显。因为咳嗽,两颊显出不正常的红晕,终年以酒为伴使得他的脸色又呈现出病态来。

可是他还有一双灵活的眼睛,在那张憔悴的脸上愈发显得精神。

姚珊语的脚步停顿了十秒钟,在打量完李寻欢后微微冲他颔首以作感谢,然后转过身跟上了阿飞的脚步。李寻欢待人以诚可不表示他不会怀疑,虽然经过了变装,姚珊语却不敢肯定李寻欢会否瞧出破绽。何况作为赝品,她不想以林诗音的身份面对他。

两人的不领情只换来李寻欢哂然一笑,放下车帘子,虬髯大汉便不停歇的吆喝着驾车离去,马车很快追上了前面的两道身影,然后渐行渐远。

“那是李寻欢,阿飞。”

姚珊语望着前方的马车逐渐消失在一片白色中,阿飞嗯了一声。他不认识谁叫李寻欢,也不关心李寻欢是谁,干什么的。

笑了笑,摇着手中的猎物姚珊语道:“今晚我们在哪里落脚呢?”

…………

两人终于在天黑之际找到了一间小客栈。这间客栈坐落在官道交叉口,距离城镇尚有一段距离,周围荒无人烟。皑皑白雪在月光的照耀下反射光华,于这一片幽光中瞧那孤零零立在雪地间的客栈,无端便生出一层紧张来。

已是夜间,月光加上雪地的反光,视野还算清晰。

两人还未走到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的喧嚣声,客栈内灯火通明,老远就听到男子浑厚的啸声,这声音并不平和,充满了火药味。阿飞走到门口脚步仍未有变化,随着他推门的声音响起,屋内紧张的气氛被打破了。

众人被突然闯进来的陌生人一惊,领头的是个半大的少年,眉清目秀,很是好看。等那少年背着东西进来,众人才看到后面还跟了个稍显粗犷的青年,个头却比少年还要矮上几分。

挑了个没有人的桌子阿飞将手上的东西甩到上面,姚珊语坐到他对面。安静的环境只持续了几秒钟,那群人见姚珊语二人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到他们那边,便专注眼前的事情来。

李寻欢坐的地方正和他们相邻,一左一右,扭过头去便能说话闲聊。在一群人的剑拔弩张中也只有他们两桌的人显得若无其事。

“掌柜的,这里有一只野鸡和一只兔子,你帮我们做出两道菜来,顺便再来一壶好酒。”

掌柜和店小二的行动有些哆嗦,但没有过于失态,想来这种场面不是第一次见了,但仍然免不了害怕。

等到炖鸡汤和j□j端上来,那边的事情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江湖纷争左右都不过是为了争夺某样东西,或是兵器或是秘笈。

闹腾了半天胜负已分,姚珊语他们终于得到了安静。临走之前胜利的一方还想要挑衅没参与的两桌人,李寻欢一根筷子扔过去便将那群人打发走了。

等到门关闭,那群人彻底走干净了姚珊语才松开按着阿飞的手。

“为什么阻止我?”阿飞很想顺着刚才那人的话用五十两的价格取了他的性命,只是姚珊语没同意。

“等会我们还要去李园,别惹事。”

姚珊语刻意将声音压低,但她知道这绝对瞒不过李寻欢。

听到这句话李寻欢果然有了反应,只是他比姚珊语预料的还要直接。

“你们要去李园?”李寻欢的眼睛点出点迫切的光,只是姚珊语无法分清里面隐藏的内容。在这一刻间李寻欢脑中闪过好几个念头。虽不能肯定,但也模糊的察觉到姚珊语他们肯定已经认出了他是谁,不然不会这么不谨慎地在他面前开口。

至于对方是敌是友,李寻欢只凭感觉对方对自己没有恶意,况且阿飞的眼神很清澈,他很喜欢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孩子。

按着剧本走,等她做完惊愕的表情后才觉出不对劲来。李寻欢的问话没有透露明显的信息,但是在李寻欢那双深幽的带着年轻人的活力的眼睛里察觉出不对来,这让她感觉刚才的表情实在多余,心里头便不自然起来。

李寻欢却没有关注她的动作,只是眼睛却在两人之间徘徊。

“听说林诗音死了,我们去那里送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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