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单单一句九川大神已经是谦虚得不能再谦虚了,到后来这个称呼之前还加上很多特定的称谓,比如美得惨绝人寰,魅力横扫*八荒等。
但是乍一听他自报家门,把大家都惊呆了。山魈自不必说,她们是山里的精怪,两脚从没离开过泥土,又是龙又是海,实在让她们向往。她们聚在一起评头论足,“哦,原来龙就长得这模样”。夷波心里五味杂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龙君就在面前,这么迷人这么有型,回想以前那颗试图染指的心,突然感到无地自容起来,怏怏往下沉,一直沉到了水底。
阿螺努力打捞她,“你日思夜想的人找到了,还不扑上去?”
她哪有那个胆!以前不知人在何方,意淫了一遍又一遍。现在找到了,她心跳加速,上肢发麻,必须拉开一点距离,让她冷静一下。
百年前他赠她龙鳞,昨天他又救了她一回,缘分这么深,真是天注定的。她哆嗦着两手抓住阿螺,“太激动了。”
她是真的激动,连尖尖的耳廓都泛红了。阿螺不断怂恿她,“那就抱紧他的大腿,别又让他跑了。须知他是龙,来去一阵风,要是错过机会,以后再想找到就难了。”
对、对,他已经失踪那么久了,再躲个百八十年,她也等不及了。
她们在水底说话,九川大神临水往下看了一眼,“本座果然有沉鱼之貌啊!”正说着,夷波猛然窜了出来,一身翠色的鳞刚出水,在月下闪着碎星般的幽芒。
她因为紧张,结巴得厉害,“我是……那尾……尾小鲛。”她指指鱼尾上的龙鳞,“看,你的鳞。”
他抹抹脸上水珠,趋身看了眼,“这么暗,你没有好好看顾它?”
夷波忙摆手,她爱惜这片鳞,比她自己的还要仔细百倍。银鱼的鱼膏最滋润,可惜每尾产量只有指甲大小,她为了保养这片鳞,把哑海附近的银鱼都抓光了,怎么能说她不尽心呢!
她委屈地看看阿螺,阿螺忙说:“您误会了,夷波对您满心景仰,这百年来我陪她找您,已经跑遍了南海和哑海……”
夷波怕她说得太透彻,惹他耻笑,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打岔:“回南海吗?”
龙君显得不太上心,“南海有什么好,一群鱼虾聒噪得要命。还不如在外走走,看看这好山好水,不比关在龙宫里舒坦?”
可是他撂下海务已经百余年了,南海群龙无首,连那些雕题鲛人都敢进潮城来抢鲛女了,他还不管吗?
夷波有口难言,直直盯着阿螺比手势。阿螺是明白她的,清了清嗓子说:“您不在的这段时间,长老们管理城务管理得并不好。雕题国常来进犯,每隔三十年就攻入城中抓捕刚成年的鲛女。长老们也试图抵御外敌,可惜这族的男鲛都手无缚鸡之力,五个打不过一个雕题。这么多年下来,潮城鲛女所剩无几了,眼看夷波也快成年,万一被雕题抓去做夫人,那可怎么好?”
他脸上没有喜怒,只是转头打量夷波,“原来还没有成年,那你究竟是男还是女?”
夷波红了脸,“我是女的。”
其实在没有经过那个仪式之前,说男女都是空的。现在的她没有性别,也许心里渴望成为女鲛,但是没到最后一刻,事情终究有变数。
他抿唇一笑,眉目宛然,“怕雕题抓你,以后做男鲛就好了。”
她当然不能变成男鲛,夷波羞涩地看了他一眼,欲语还休。反正要做女的,一切也都在向鲛女靠拢。阿螺到底是好姐妹,她不便回答的问题,她替她折中回答了,“潮城鲛人男多女少,像夷波这样脸皮薄的要是做了男鲛,将来连媳妇都讨不到,打一辈子光棍吗?还是做鲛女好,日后选择比较多。”
龙君哦了声,“不过既然性别不定,打扮成女的真古怪,像个人妖。”
难道龙君嫌弃她吗?夷波顿时觉得眼前一片漆黑。本来这个时期的鲛人都是雌雄莫辨的,她也没有刻意打扮,不过穿了件桃花衫子,结果就被说成人妖了。
她哽咽起来,阿螺见状忙安慰,“只是提前做姑娘,又怎么样?以你的长相,要是穿上男装才奇怪呢,一看就是女扮男装。”
龙君是有意调侃,见她嘤嘤哭起来,大神也有点讪讪的了,“好了好了,别哭了。”他蹲在岸上宽慰,“本座不过随口一说,别往心里去。看你每天泡在水里,泡得皮都皱了,本座赏你两条腿,愿意的时候就上岸走走吧,岸上风光可比水里好多了。”
夷波立刻止住了哭,高兴得两眼放光。但又担心他会拿刀把她的鱼尾劈开,护住了尾巴问:“疼吗?”
龙君说不疼,“留神别沾到水就是了,要是破了咒,当众现形我可不管。”
她忙点头,扭身跳到岸上,鱼尾快乐地拍击着沙滩,看龙君掐了个诀,指尖折射出一片银光,笼罩住她的鱼尾,她还没有看清楚,银光忽然散了,先前的尾巴变成了两条白洁纤长的腿,就算以鱼的眼光来看,也是美腿中的上品。
她高兴得嗷嗷叫:“腿!阿螺,腿!”
阿螺和山魈拍手庆贺,鲛人男女不易分辨,大抵就是看腰看胸。做人却不一样,除了胸,还有别的地方可以佐证。阿螺上前掀她的衣摆,“让我来看一看。”蹲在她腿间观察了半晌,腿根上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她眨了眨眼睛,夷波也茫然看她,龙君默默转过头,摸了摸鼻子。
没有也没关系,反正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