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们齐声应是,“只要君上在,臣等有了主心骨,靠自己没问题。君上忙了两天,且好好休息吧!”说着给夷波使眼色,“还不走?”
夷波瑟缩着,伸手在龙君肩头捏了两下,“君上命我留下侍奉的,我还没开始呢。”
长老们又瞪眼,“不识时务!”
她呜咽了下,龙君脸上浮起怒色,寒声责问长老们:“你们平时就是这么对她的?她还小,受不得惊吓,有这么旺的火气,当初怎么不使在雕题身上?自己人嘛,要互相友爱。从今往后不许对她大呼小叫,让我听见,我可是要发火的。她虽没有生在潮城,但长在潮城,和这里土生土长的鲛人有什么区别?她有不足,应当教她,要是骂有用,你们早就被我骂成器了。”
长老们尴尬不已,同时也感到意外,龙君护短,还是头一回见识。忽然想起夷波尾上的那片龙鳞,他们竟然糊涂得忘了这份渊源。看来她说去即翼泽是为了找寻龙君,这点没有撒谎,龙君之所以回来,也许里头有她的功劳。这么想来她非但无过,反而有功了,长老们换了个态度,诺诺道:“君上教训得是,臣等太急进了。既然君上发话,那夷波就留下好好伺候君上吧,臣等告退。”
夷波有点脸红,这个“伺候”有时候听起来还真是暧昧呢!她含羞一瞥龙君,他阖上了眼睛,浓长的睫毛覆下来,不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皎若芳树。长老们慢慢退后,他又启唇吩咐:“鲛族也该学学人语了,光你们几位长老精通不管用。譬如海市交易,隔一道手,难免被人坑骗。学会人语,这种可能性就会大大降低,对大家都有好处。”
长老们忙道是,“君上英明,之前臣等也商议过此事,只是因为雕题长期扰攘,实在没有心思办学。现在既然天下太平了,臣等立刻准备起来,设立书院开课讲学,寻人语说得好的,请到书院做先生,君上等着臣等的好消息吧!”
龙君笑了笑,“如此甚好,加紧办,头一个要教的就是这条鱼。”他闲在地指了指身旁的夷波,“本座不想听她结结巴巴的腔调,长此以往会带坏本座的。”
长老们立刻心领神会,一叠声应了,弓腰退了出去。
夷波虽然又成了反面教材,但心里是高兴的。像他这样的大神一而再再而三出手相救,就算有时候心眼略小,也绝不影响他的整体形象。
她对龙君的感觉,有一句话可以很好地概括:越品味,越欣赏,越欣赏,越懂欣赏。龙君的魅力上天入地盖世无双,能陪在他身边她立刻觉得自己水涨船高了,别说让她垂肩,就算让她洗脚,她也在所不辞。
阿螺很懂眼色,“天不早了,我先回去收拾收拾。潮城要办书院,我的人语说得标准,可以试试应聘夫子。”临走嘲龙君努努嘴,示意她别错失良机。
可是怎么下手呢,夷波盯着他看了半天,发现除了偷偷爱慕,根本不能把他怎么样。算了,暂时还是先当个合格的爪牙吧,她全心全意为他捶背通经络,鲛人的力气小,打在身上挠痒痒似的。龙君睁开一只眼乜她,“花拳绣腿。”
她委屈地咕哝了声,努力加大力道,紧握起双拳,握得指节发白。
龙君叹了口气,一手托腮歪在榻围上,美丽的脸在水色中越发丰艳诱惑,“你是犯了什么事,才被关进哑狱的?”
夷波想了想,很觉得惆怅。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去即翼泽,长老不高兴。”
“不高兴就把你关起来了?”
她点点头,指了指房顶,表示人在屋檐下,要是敢反抗,恐怕会被赶出潮城的。她活了两百年,怕的东西有很多,最怕的就是无家可归。她已经很努力的想要融入潮鲛了,不知道为什么,很多时候受到的待遇还是和一般鲛人不同。其实她一直觉得自己属于这里,因为鲛人只有三大族,既然不是雕题也不是陵鱼,那么肯定就是潮鲛啊。可惜他们都说她来历不明,对她有防备,就比如大家犯了同样的错,她受到的责备总是比别人多,没办法,排外也是每个族群的共性。
龙君咂出了点味道:“你胆小如鼠,一定是因为长期遭受打压,对不对?”
夷波绝不承认她胆小,即便是事实,也不能丢了面子。她说:“我谨慎,不是胆小。”
龙君简直要笑起来,“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鱼,人在岸上跺一跺脚,你都吓得打滚,还说自己不是胆小?”顿了顿,眼波一转道:“放心吧,以后有本座在,你就算找到靠山了。本座还要提拔你,让你风光无限呢……”
夷波诧异地抬头,他别过脸,优雅地掩口打了个呵欠,“本座困了,今天就到这里。你先回去吧,等明日本座睡醒了,你再来龙绡宫听命。”
夷波反应慢,动作也比较慢,还没来得及答应,他抬手一扇,直接把她扇出了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