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夏陌回房换下沾雪的外袄,殷栗已经将炉子生着,暖手炉里装了炭火递给姬夏陌。姬夏陌搓着冻僵的手,哈着寒气蹲在炉边取暖。“眼看临过年却是愈发冷了。”
“天寒地冻还是炎热酷暑,奴家是早已忘了感觉。”殷栗拨弄着炭火,手里绢子挡着以防溅起的火星伤着姬夏陌。
拿了垫子围着炉子坐下,听殷栗这般说不禁笑道“人在世烦恼无数,不当也罢。”
与殷栗闲话谈笑着,见靳无极不在房间,姬夏陌压低声音“今夜换成靳哥的模样去趟房乐阁住处。”
殷栗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姬夏陌“公子筹谋之事是从何时开始的?”
姬夏陌手里剥着花生,对殷栗的问题笑而不言。殷栗沉吟片刻迟疑又问“难道从进离九门公子便已开始筹划?”
“我本是阴谋算计之人,靳哥不善心计,我自当为他筹谋。”
“犹记当初与公子初见,少年还是天真模样。”殷栗道。
“皇城内风起云涌,江湖尔虞我诈,总会长大的。”
殷栗凝视姬夏陌片刻,低头失笑“即使公子罪孽深重,于殷栗而言,公子还是当初相府梅林下与殷栗把酒言欢的潇洒少年。”
“得殷栗为知己,我之幸也。”姬夏陌以茶为酒敬殷栗。
殷栗接茶饮尽,拱手行君子礼“公子救殷栗出苦海,又坦诚相待,殷栗心存感激。”
姬夏陌倒杯热茶细品,眸中淡然平静“若无推断正确,成败全看明日。”
看姬夏陌表情莫测,殷栗恍惚忆起当初相府内少年轻狂模样,不免叹息时间沧桑。
院内传来脚步声,靳无极裹着满身寒气推门进屋。殷栗喝完杯中茶,点头示意姬夏陌,径自起身离开。
靳无极拍散身上的寒意,走到姬夏陌身边蹲下。姬夏陌将暖炉塞到靳无极怀里,握住靳无极的手哈气。
“我身体向来如此。”靳无极抽回手将暖炉重新递给姬夏陌。“你仔细别冻着。”
抬手让靳无极扶着起来,姬夏陌回椅子上靠着,皱眉揉着腿。“你去哪了?”
“四处走走。”靳无极为姬夏陌的腿按摩。“听说你与那些江湖人发生了冲突。”
“他说我是妖人,要替天行道收了我。”姬夏陌说着全当玩笑,靳无极却是皱紧了眉,起身拿剑要走,姬夏陌赶紧将人拦住。“你做什么?”
“教训他为你出气。”靳无极冷声道。
姬夏陌笑着将靳无极拽回来“我已经将人教训了,哪里还用你?”
见靳无极仍冷着脸,姬夏陌将破染收了,无奈的抱住靳无极的腰撒娇。“靳哥~~”
最受不住姬夏陌的撒娇,一句靳哥叫的靳无极骨头都软了,面上却依旧冷若冰霜。“再有人欺侮你便同我说,我定拔了他的舌头。”
“你这木头何时也学的这般残暴?”姬夏陌看似责难,实则心里早就乐坏了。
“你最近食欲不好,可有什么想吃的?”
“冬日天寒,饭菜上也没什么新花样。”姬夏陌兴致缺缺的倒在椅背上,表示并没什么胃口。
靳无极不赞同的皱眉“总归要吃些,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好了,你去弄些虾仁汤给我喝吧。”姬夏陌道。
“好!”
见靳无极出门忙活,姬夏陌难掩眼中笑意。‘木头,小爷一日活着,必保你一日无忧,那些阴谋之事,便由我为你承担吧。’
逍遥山庄住处,褚灵幽把玩着金锭制成的镂空金珠,嘴角的笑意冰冷阴郁不到眼底。
褚雍将炉上的热茶提起倒进杯中,茶叶冲浮旋转,屋中茶香弥漫。端杯热茶推给褚灵幽,褚雍蹙眉道“此事风险过大,还是小心为上。”
“我心中自有算计,父亲无须担心。”褚灵幽嗅着茶香淡然道。“何况父亲有心除房乐阁已多日,正好借此机会有何不可?”
“房乐阁云珞青是个厉害女人,若有意外逍遥山庄恐难再平静。”
“若论筹谋姬夏陌心机更胜一筹,既然他有心对付房乐阁,我们何不坐收渔翁之利?”褚灵幽眼中闪过冷光。“再说,修行者的人情可是难得。”
“可是……”褚雍还是犹豫。
褚灵幽将金球收起,端起茶杯细品。“无忧谷已翻身无望,据密查离九门司傅镜也身受重伤,若房乐阁再出事,金甲榜江湖四首只剩逍遥山庄,江湖统一指日可待。”
“你即说那姬夏陌修行是真,若将他得罪,只怕他会报复。”
“我们各取所需并不妨碍彼此,我所筹谋之事也不会伤他分毫。”褚灵幽道。“况且,我对他并无敌意,也是真心相与他相交。”
“但若知被人利用,他即使不翻脸,也不会再与你朋友相称。”
“他要毁掉房乐阁,我鼎力相助,至于最后谁拿了其中的利益,一切都是顺其自然,谁又知道真正缘由?”
褚雍沉吟,似乎也有些意动。褚灵幽走到褚雍身后将手搭在他的肩上“房乐阁与当年靳家灭门脱不了干系,司傅镜又与靳家是故交,若知当年真相必定会与房乐阁死磕到底,鹤蚌相争,我逍遥山庄只要静坐旁观渔翁得力即可。”
将杯中的冷茶饮尽,褚雍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姬夏陌为何突然发难房乐阁。”
“这是他们的恩怨,不知也无妨。”褚灵幽笑容恶劣。“也许真如他说的,亡魂有怨吧。”
“我知你有野心,逍遥山庄早晚要交给你,但万事小心,做事要多给自己留条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