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特尔老爹的故事发生在很久以前，但当他讲述的时候，我和胖子依旧可以从他的音调和眼神中感受到那份恐怖。
大约在六十年前，那个时候，巴特尔老爹还是一个刚刚满十岁的孩子。
那个火热的年代，一切以集体利益为核心，作为农牧大团结对象的巴特尔老爹一家，响应号召从中部迁移到东部的这个村庄定居，一面发展畜牧，一面大力搞农耕。
那个时候的生活粗糙且艰难，对于草原上的人来说，最害怕的东西有三种，大雪天，草原狼以及黄羊。
大雪天，会让冻死牛羊，冻坏牧草。草原狼会袭击牲畜和牧民，危害财产和人身安全。而黄羊则会大量的糟蹋草场。
三害之中，大雪天是天灾，牧民们往往无计可施，只能祈求腾格里保佑。而对于另外两害，牧民们一面用开春掏狼崽的方法控制草原狼的数量，一面则要保留一部分的草原狼，作为控制黄羊数量的有效手段。
这，就是草原上的生存法则。
除此之外，牧民们还有一个习俗，就是每隔一段时间，就去挖冻黄羊。
所谓的冻黄羊，其实就是草原狼群在冬季来临之前，大量的捕杀黄羊，然后将黄羊埋在一个隐蔽的地方。
当严寒来临的时候，土层上冻，将黄羊很好的保存起来。到了来年开春小狼崽出生的时候，就挖出来作为食物。
而对于当时的牧民来说，跟踪狼群寻找藏匿地点，挖出冻黄羊，是一项获取冬季肉食的重要手段。
巴特尔老爹当时很小，就跟着他的阿爸，坐在拖拉机上帮生产队拉黄羊。
那一年巴特尔老爹十岁，他的阿爸计划着让巴特尔老爹自己动手，学着挖洞。
为此，巴特尔老爹激动了很久。
但是，就在出发的前一天，邻村传来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消息。据说邻村在挖冻黄羊的过程中，有人被拽进了黄羊洞，尸首都没有找到。
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牧区，但是并没有引起足够的注意。本来冻黄羊就是一项有限的资源，这个听起来恐怖离奇的事件，被他们认为是邻村人编出来的鬼故事，想吓退挖冻黄羊的竞争者。
巴特尔老爹他们的队伍按照原定计划，天还没亮就出发了，拖拉机打头阵，用车灯照亮前路，七八架马车紧随其后。
一路上，不断地有人用昨天的消息开着玩笑。
“黄羊洞子也就小水桶那么大，里面除了死羊子什么都没有的嘛。活生生的人能让拖进去？骗特呢个吧！”
特呢个是蒙语，翻译过来，就是傻避的意思。
巴特尔老爹当时没想到，他们很快就被恐怖的现实给吓傻了。
当时巴特尔老爹在他阿爸的怂恿下，一马当先的在土地上点起一堆篝火，等冻土被烤软了之后，父子俩用镐头把滚烫的草木灰拨开到一边，热火朝天的挖掘起来。
第一只黄羊是巴特尔老爹阿爸发现的，老阿爸一下子就把黄羊拽了出来，放在一边，却发现土层下面好像还有什么东西。
巴特尔老爹不甘示弱的走过去，自己伸手进去抓，迷迷糊糊的好像摸到了什么东西，温乎乎的。
已经冻成了冰块的黄羊怎么会是温乎乎的呢？十岁的巴特尔老爹当时并没有想到这一点。
他当时很激动，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了地面上，一条胳膊全部都伸进了洞子里面，突然间，他发现自己的猎物仿佛活了过来，死死地拽住了他的手。
巴特尔老爹哇的尖叫一声，然而老阿爸正在不远处忙着点起第二堆篝火，至于其他的人，也都在各自忙得热火朝天，并没有人注意到他已经身处险境。
幼小的巴特尔用另一只手死死地拽着草地上的荒草，和里面的东西较劲，但土层下面的东西却还在使劲，一下子拽的巴特尔老爹半张脸都陷进了洞子里面。
巴特尔老爹终于张开了嘴，用尽力气大喊着救命。
但当土层下面的东西第三次发力的时候，巴特尔老爹半个身子都被拽进了洞子里，整个人好像倒栽葱一样的大头朝下，只剩下腰胯以下的部分，还在拼命挣扎。
巴特尔老爹吓坏了，但是黑暗之中他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清，只觉得有一只粗糙的手，正在拼命的将他向下撕扯。
这时候，巴特尔老爹感觉到，有人在外面拽着自己的两条腿，使劲向外拽，心里知道这是老阿爸来救命了，强烈的求生yù_wàng让他疯狂的挣扎起来。
慌乱中，巴特尔老爹用另一只手抓着自己脖子上的狼牙护身符，狠狠地刺向抓着自己的那个东西。
这一举动救了他的命，巴特尔老爹被拽出来了一大半，但是那东西并没有完全撒手，而是依旧死死地将他向下拉扯。
此时，老阿爸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眼看着就要脱手，让好不容易拽出来了一大半的巴特尔老爹再次被拖进洞去。
万不得已之下，老阿爸大喊一声，一个老阿爸的安达咬着牙举起老土铳，直接把枪管塞进了洞子的缝隙里面，猛然间扣动扳机。
巴特尔老爹说到这里，双手颤抖着挽起袖子，露出了他左手上面密密麻麻的伤疤，还有明显有些变形的手掌：“这里，都是被土铳打的，差点就废了。”
胖子咽了一口口水，很显然是让吓到了：“老爹，那后来怎么样了？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拽你？”
巴特尔老爹脸上的痛苦溢于言表，仿佛不愿回忆起那段事情：“当时我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