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翦回家后,倒头就睡。
唯有睡眠,才能暂时带走自己的神智,不用再回想跟詹姆士之间的种种。
无论曾经有过多少伤害,多少挣扎,还是多少——瞬间恍惚曾有的,心动。终究都已经过去了,都应该,结束了。
也唯有睡眠,才能逃开燕余的询问。
她知道是三姐关心她,就如同她肯为了三姐的幸福而与詹姆士当面揭开那最不想碰触的真相一样,她知道倘若她将实情告诉给三姐,三姐会为了她而去找詹姆士拼命。
她这一生,虽然才22岁,可是也许注定爱情已经死去魍。
她此时还能够珍惜的,唯有与生俱来的血脉亲情。
人这一生,爱情可能终结,情侣可能辜负,唯有与生俱来的亲情永远不会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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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真累了,也许是自己心下一直在努力催眠自己,于是她还真的昏昏沉沉睡足了整夜。只是翌日一早还是早早起身,趁着大家还都没起身,就先离开了家。
幸好这段时间的工作足够她忙到脚跟打着后脑勺。
忙碌了一阵,林露忽然上楼来,似有话说。
她抬眼望过去:“怎么了?”
林露朝楼下努了努嘴。
燕翦顺着大玻璃墙望下去,也是微微一怔,只见小笨正立在门口。
依旧是往日所见的黑色羊毛大衣混搭灰色帽衫,小脚黑牛仔裤将裤脚挽起,下面一双及踝靴。
肩上背驼色麂皮挎包,与之呼应的是黑色及踝靴里露出的一段驼色袜桩。
燕翦惊愕之余,心下只能叹息。
现在才知道小笨不是真正的模特儿,可是他的时尚感却仿佛与生俱来,所以工作室里前后找过许多个模特儿,却都无法给她带来如小笨一样的灵感。
她要的,就是这样的外冷内热,就是这样的低调含情。
男模们也会做出表面的冷酷,可是因为生活经历的欠缺,所以那些男模的冷都只是表演出来的。而这个小笨,他周身上下的冷酷和敏锐,则是与生俱来。
如果用动物来比喻,她会觉得小笨是一条黑色的毒蛇。唯有在试探新环境,以及要捕猎的时候,才会偶尔吐出血红的信。
燕翦迎下去,带着一点狐疑。
“不知本先生光临鄙处,有何见教?”
本沙明哼了一声,目光淡漠掠过她的脸,径直迈开长腿绕过她,走向他以前的座位。
经过日程白板的时候,还特地停下,认真看了最近几天的日程安排。
燕翦头皮都有些炸,越发无法预判这位的阴晴难定。
燕翦便连忙跟上来,抢先挡在他座位前头,回头盯着他:“小笨,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燕翦现在是工作室的领头人,年纪虽小却是气势已足,可惜……她终究还是身形娇小,纵有气势也比不上本沙明一身的暗黑来得更霸道。于是小笨依旧面无表情,只随便用手一拨拉,就将燕翦给拨拉到了一边儿去。
燕翦懊恼不已,几乎要跳脚着问:“你到底想怎么样?再不说明白,我要报警了!”
就在此时,燕翦裤袋里的手机响起来。她抓起来看,是燕余。
燕翦以为是三姐早上起来不见了她,于是这就打手机过来问昨晚的事,所以很是犹豫是否要接听。
最终还是明白,这件事早晚都要面对,此时不接,晚上一样还会面对三姐。她便深吸口气,接听。
本来想方设法如何应对三姐对昨晚的盘问,结果三姐兜头问过来的却是:“……小笨今天到你那边去上班了么?”
燕翦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惊愕望向本沙明:“难道你竟然真的是回来上班的?”
上回不是气走了么,不是对三姐也不客气么,怎么竟然肯听了三姐的话回来上班了?
手机那端的燕余也听见了,有些欣慰地问:“这么说,他已经回来了,而且就在你面前,是不是?”
燕翦不知自己是应该侥幸地长舒一口气,还是该更担心起三姐和小笨之间、她所不知道的事。她听着三姐的语气,眼睛则紧盯着小笨。
让她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虽然隔着手机,可是她跟小笨之间的距离太近,而且三姐因为兴奋而放大了音量,所以她相信小笨是听见了三姐的话。
有那么一瞬间,尽管是极快的一瞬间,可是她还是看见了,小笨冷漠平展的肩,忽地一抖。
燕翦拼命压住自己的担心,小心地应了声:“他是回来了。可是,其实我正想让他离开。”
这么多次的当面交锋,她已经大致了解了小笨的脾气。便如上次,她这么说的时候,他一声不发转身就走。这次,她希望他也能这样自己离开,那倒省了她的许多事。
可是这一次却叫她失算,小笨只默然瞟她一眼,非但没走,反倒趁机稳当当地坐了下去。
燕翦捉着手机,拼命忍住自己的恼火。
这算什么,一个詹姆士还不够么,这个本沙明竟然也学会了厚脸皮?他们两个不是相爱么,那就回去好好厮守好了,干嘛一个抓着她不放,一个却又跟她三姐纠结日深!
燕余在手机里听出小妹的情绪有些不对头,担心地说:“燕翦!别让他离开。你听我说,我保证他这次回去一定会好好配合你工作。别冲动,其实试着敞开心怀相处下去,你会发现他不是坏人。”
暂时挂断了手机,燕翦忍住怒气将小笨叫到楼上问话。
燕翦开门见山:“说吧,为什么答应我三姐回来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