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燕衣开门见山:“10月9日晚10点到凌晨2点之间,请问你在哪里?”
这个时间是鉴证组的警员根据胶质的凝集特性推断出来的小丑笑脸被绘下的大致时间。
皇甫华章闻言微微挑了挑眉:“原来警方这么大费周章想见我,只为了问这样一个问题?呵,警方真的以为每个公民的时间都这么不值钱么?”
“你什么意思?”汤燕衣将记录本向桌面一摔:“警方问你的问题,自然有警方的道理,你凭什么认为这个问题只是浪费你的时间?你的时间宝贵,难道警方破案的时间就不重要了么?”
玻璃后面,时年忍不住皱眉。
汤燕衣太感情用事了斛。
这时候的时年跟汤燕衣之间毕竟还隔着一些嫌隙,所以她还暂时不明白汤燕衣对皇甫华章的过度敏.感的原因。她不知道皇甫华章曾经只在汤燕衣面前表现出来的敌意:包括对于警服的蔑视,甚至对于汤燕衣并非汤家真正血脉的讽刺,都严重触及到了汤燕衣的心理底线。
当心理底线被触及,甚至被刺痛,情绪本身的反弹力就会很强烈。这种反弹力会成为两种力量:一种是糟糕的,可能会冲破人的理智防线,让人朝狂躁的方向一路狂奔下去;另一种则可能好的,它会让人的大脑迅速燃烧,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思路火花,帮助人迅速摆脱现有的限制,达到更高的思维高度。
此时的汤燕衣,可能更处于这两个状态的中间,向两个方向发展的可能同时具有。这也是最胶着,最让人难以忍受的阶段。
见汤燕衣压不住情绪,皇甫华章便勾唇轻笑,朝着镜子背后、时年站立的方向微微扬眉,专注望来。
他看着时年,然后才慵懒地对汤燕衣说话。
“小衣,好歹我也是汤家的远亲,你怎么也不至于用这样的态度对我说话。”
时年心下轻叹:皇甫华章果然是高手,迅速抓住了汤燕衣的软肋。
再远房的亲戚,再公事公办,可也不至于不近人情。汤燕衣上来就横眉冷目,果然是先授人以柄。
汤燕衣冷哼了声,向后坐,抱起手臂:“皇甫先生,那你是在跟我攀亲戚么?真是对不起,我们汤家人一向公私分明。咱们先公事公办,录完了口供,再聊私话不迟。”
时年盯着汤燕衣摆出的肢体姿态,真想能进去提醒她一下。
——汤燕衣现在的肢体语言摆明了是【防守】与【戒备】。
拜托,她是主审的警员,应该是主动方,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被动方呢?这是将主动权拱手让人了啊。
皇甫华章盯了时年的位置一会儿,果然转眸回去打量了汤燕衣一圈儿,面上便更加轻松愉悦起来。
“小衣,瞧你有多么强调‘我们汤家人’这个称谓。我很好奇,如果是燕卿或者燕声,他们也会动辄以‘我们汤家人’这样的称谓来急着给自己贴标签吗?”
“你!”汤燕衣被问得不知该如何回答。
皇甫华章笑了,冲着她轻轻摇头:“不,他们不会。因为没有任何人会质疑他们的身份,所以他们又何必要多此一举地强调?也只有你,因为心里最清楚自己与他们的区别,说以才会言必称‘我们汤家人’。”
“而你对我这个汤家的远亲,一见面就横眉立目,半点不近人情,这不叫公私分明,这叫怀恨在心。只因为我曾经再燕声的欢迎会上,无心说你的气质不像汤家人,所以你今天借着主场之利,公报私仇。”
“我没有!”汤燕衣激动得一拍桌子站起来:“皇甫华章,你不要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
皇甫华章扬眉而笑,目光又先从镜子上滑过,仿佛直接拂过时年的面颊。微微一个停顿,面上的笑由嘲弄瞬间变成了专注。
随即又滑开去,落回了汤燕衣面上,又恢复了嘲弄。
“汤,既然你已经无礼地说出了‘胡说八道’这个词,那我倒要细细追问一下:究竟咱们两个谁在胡说八道。”
皇甫华章坐直,并未站起身来,但是身上的气势却陡然上涨,竟然轻易便压制住站立着的汤燕衣。
“10月9日晚10点到凌晨2点之间,汤还要煞有介事将我叫到警局来问我这个问题,难道你不知道我在哪里么?这难道不是没事找事,难道不是无中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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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了前面的逻辑铺垫,情绪助推,皇甫华章果然在将主论点抛出的刹那,便尽数掌握了局面。
时年自己置身事外,都被惊出一身的汗,更何况身在其中的汤燕衣呢?
就在这时,观察室的门一开,汤燕卿走了进来。时年宛若见到救星一般,连忙一把捉住他的手,低低问:“你去哪里了?怎么才来?”
跟着进来的贾天子和关椋互视一眼,尴尬干咳了两声。时年这才看见他们俩也跟着进来,窘得满脸通红。
幸好窗户那边的情形剑
拔弩张,几人小小玩笑了一下,便都并肩立在时年身畔,一同望向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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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子那边的汤燕衣并无察觉,只怔怔盯着皇甫华章。
“你说什么?我怎么会知道你在哪里?”
皇甫华章蔑然一笑:“粉红色的霓虹灯,对桌粗壮却吝啬得只肯给你买劣质红酒的货车司机……在那壮汉的眼里,你不是高贵的汤家二小姐,你更不是警方的探员;在他眼里你不过是软弱可欺的小姑娘,他十分有把握当晚将你控制在掌心。”
皇甫华章将那晚最能叫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