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世蕃笑道:“林弟,愚兄不才,请教一下这是什么?”木简一横,左上方朱红色的“林”字分外耀眼。
因为乔月并未在此,所以严世蕃为了压住林寻,一上来就掏出了这卷林家刺杀令。
林寻看清木简,正是如假包换的林家刺杀令,严世蕃有备而来,看来非要让自己摔个大跟头不可,当下唯有装傻笑道:“这是什么?”
严世蕃也是一愣,没想到林寻竟然如此不要脸,随即笑道:“严某好像听说过这木简,叫什么追杀令,对吧。”说罢见林寻仍然毫不动容,当下便摊开木简,念道:“上善若水,下帷不德,林家清门令,得林寻尸首者令,赏十万两黄金。”
四周几位德高望重的夫子都是唏嘘不已。
不待林寻说话,严世蕃笑道:“不过天有其道,国有其法,倘若都像林季和这般胡来,天下岂不成了屠宰场?”
林寻正觉得这句话说得莫名其妙,孟焦诡笑道:“亏老夫瞧得你聪慧过人,怎的还瞧不出门路来?”
话音刚落,那一身飞鱼服的高额妇人坐在书堆上,扑哧一笑,道:“你这小娃娃,世蕃也夸你聪明,怎么还不开窍?”
林寻听出了些暗示来,虽然这些人已经拿到了足以扼杀自己的木简,但是又好像并不想与自己为难,当下硬着头皮问道:“你们要我….?”
严世蕃五指收缩,只一瞬,便将木简震得粉碎,双手一拍木渣,笑道:“都不必绕弯子了,林弟,今日藏经阁可以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林寻疑惑的望着严世蕃,欲要发问。
严世蕃深吸一气,单目如神,道:“我们南雍有事相求。
林寻愕然,失声道:“什么?”
孟焦插嘴道:“扳倒仇鸾。”
“平虏大将军....仇鸾?”
这一惊呼,众人目光全集中到他身上,张玉景轻声安抚道:“我们等这个机会太久了,必须要有一个在野之人。”
“在野?”
张玉景点头道:“是的,仇鸾出身将家,二十九年鞑靼入侵,他护驾有功,官拜平虏大将军,又加封太子太保,羽翼更丰,如今要扳倒他绝对不能只靠朝廷上的谏官。”
“凭我什么?”
严世蕃笑道:“凭你林家九子的身份。”
林寻苦笑一声,林家九子?林家散财压四方,天穹惜才降九子,自己如今还算吗?许久不见的兄弟们,如今自己被林季和扣上了什么罪名呢?见面是敌是友?还能叙旧吗?
“谁的计划?是你?还是你爹?”林寻狠狠的盯着严世蕃,问道。
严世蕃不语,孟焦呵呵接过话来:“是锦衣卫都指挥使陆炳大人。”
陆炳,锦衣卫如此光明正大的插手政事?锦衣卫若要坐大,严嵩能置之不顾?
林寻越发觉得这严世蕃行事乖张,正欲发问,就听到严世蕃道:“仇鸾这老小子本是靠我爹发迹的,如今却将恩情抛诸脑后,竟然还秘疏我父子贪横,着实可恶。”
“与我何干?”
“你若想留在国子监保命,就必须按我们说得做。”
既然大家都敞开了,那么林寻也不扭捏了,笑道:“也好,我需要留在国子监三年,严世蕃,你要给我三年的保护。”
严世蕃一只独眼满是得意,笑道:“林弟,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严某自当护你周全。”
“扳倒仇鸾的第一步,就是他儿子,仇仕林。”
张玉景正色道:“世蕃说南雍来了一个大人物,林家九子,你的身份足以我们走完第一步了。”
林寻望着这个上了年纪的女子,道:“仇仕林也住在集雅居?”
孟焦与几人相识一眼,神色慌张,问道:“你见过他?”
林寻摇头道:“没有,我听说的。”
孟焦几人缓和下来,点头道:“那就好,你万万不可与他相见。”
“为什么?”
“仇仕林生性狡猾,我们要避其锋芒。”严世蕃笑道:“林弟,还记得我们的十万两赌金吗?”
林寻迟疑地点点头,心道你还好意思说别人像狐狸?只见严世蕃续道:“那十万黄金已经在仇仕林的书房里了,林弟,剩下的就要看你了。”
“陷害他?”
严世蕃扣下玉扳指,扔给林寻,开口道:“这枚扳指上有个密函,里面是弹劾密章,只要下月西厂太监来监学,百生酒会上由你亲手交给他。”
林寻道:“一月之内?他不会发现书房里多了十万两黄金?”
严世蕃竖起食指,做噤声状,笑道:“各位放心,那十万两除了太监没人看得见。”
沈坤点了点头,对林寻道:“你还要记住一事,你林家九子的架子一定要摆出来,不可失了身份。”
林寻一愣,忙问道:“什么意思?”
沈坤双眼微眯,捋过灰须,道:“我会安排你拜在袁玄门下,与仇仕林同窗。”
“北极阁?”
沈坤问道:“嗯,你见过袁玄了?”
“嗯。”一想到那个凶巴巴的老夫子,林寻就哭笑不得。
孟焦瞧出沈坤担心来,开口道:“祭酒大人别担心,袁师兄还不知道其中渊源,林寻你只需要做出常态就行。”
林寻冷哼一声,不屑道:“如此兴师动众,就是为了陷害一个奸臣?”
不知哪个老夫子喝了一声:“奸逆当道,法治不行。”
这话虽对,但是听到此话,严世蕃还是面肌一咻,也是难堪。
沈坤见气氛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