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还是一如既往地护送她进宫和出宫,本身他上街巡行的那份任务包大人交给马汉了,所以对他来说,他就负责保护公孙君若的安全。宫里关于公孙君若不堪入耳的声音,他不是没有听到,一开始他也为这些无中生有的话感到生气,而公孙君若泰然处之的态度反倒叫他冷静了下来。
的确,当事人都不急,他着急什么呢?清者自清,有时候的辩解反而成了一种累赘,被说成是狡辩,倒不如踏踏实实做自己该做的,时间会是最好的解释。所以暗地里,他对公孙君若更多了一层赏识。
太后的眼睛恢复得很快,只要穴位一通,再配以药物的治疗,要不了多久,就能看见。如今,她已经能模模糊糊地看出周围事物的轮廓了。
一想到太后的眼睛一旦复明,梅娘又开心又焦急。开心的是太后终于能重见天日,可这也滋味着展昭进宫的次数会少了许多,她也不能像现在这样与他见面说说话了。
好不容易可以见面,谁想最后还是要分别,她怎么能甘心呢?而且越是到后面,公孙君若来宫里的次数就越发的少了,照她的话来说,后期只是休养生息的阶段,她偶尔回来检查一下,看看恢复的情况就可以了。
如此又是大半个月,太后的情况愈发的好转,而公孙君若的这次进宫,距离上次进宫已经是七日前的事了。
弯下腰,公孙君若小心翼翼地解开缠在太后眼睛上的纱布,又用侍女端来的清水替她洗去药物,等她适应窗外的光线了才让她睁开眼睛。
“母后,儿臣来看您了。”伴着清醇的嗓音,一身龙袍的皇帝跨进门来。见到刚给太后检查完的公孙君若,他脸上的疲惫一扫而光,“公孙姑娘,你也在。”
宋仁宗的神情,变化得太过明显,即便是下人,也看得出他的不同。
“皇帝,你还没有换下朝服吗?”
皇帝猛地看向李太后,见她笑着看他,眼底的光彩熠熠生辉,不禁惊讶地喊出声来,“母后,母后您……您看得见了?”他的惊讶无以言语,握着太后微微颤抖的手让周围的人看了都为之动容。
“是的,哀家可以看见了,并且看得很清楚。”她顿了顿,声音有所拔高,“之前哀家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但是哀家的心还是透彻得很,别以为那些嚼耳根子的流言蜚语哀家都不知道,更别以为哀家不知道是谁在背后兴风作浪唯恐天下不乱,哀家的眼睛是公孙姑娘治好的,对哀家而言公孙姑娘就是哀家的恩人,心怀叵测的人哀家见得多了,谁敢得罪公孙姑娘就是跟哀家过不去!”
李太后的话刚说完,一身深红色锦服的庞妃出现在门口,她讪笑着进屋,一手拨弄着头上的凤钗,一手扶着腰,她的肚子在锦服下隆出许多,体态也丰腴起来,却也难掩她的雍容华贵,“母后,臣妾听闻您眼睛看见了,立刻就过来看望您,怎么还没进屋,就听见您发火呢?”说着她来到李太后身后,给她揉肩膀,“眼睛治好不是件极大欢喜的事吗?依臣妾之见,应该设宴好好款待一下公孙姑娘,也要重赏她。”
李太后冷笑,“哀家觉得,这后宫只要人人都管住自己的嘴巴,就是对公孙姑娘最好的回报了。”
庞妃的笑容凝固在脸上,转眼间她依然赔笑着点头称是。
“母后,说来公孙姑娘自进宫后都没在宫里头转过,要不臣妾和公主一同带她转转?”
“是啊母后,公孙姑娘一来到这里就是给您看病,看完就回开封府,我们都没好好招待她呢,这样可不是待人之道。”听到庞妃的提议,皇帝很是赞同。
李太后抿着嘴,眼睛闭上。她刚复明,睁开得久了还是会有些酸痛,需要更多的静养。她拉过公孙君若的手,说:“这还得看公孙姑娘乐意不乐意,若人家有心游玩皇宫,也不必等到今日。”
到底是过来人,见多识广,看人也很准,几句话就提公孙君若讲明了。是啊,她若对这深宫大院感兴趣,何须等到今日再观赏?
她对着庞妃微微一欠身,道:“谢庞还在府上等着君若,君若不敢令他担忧。”
庞妃点头回应,语气里似乎有不舍,而眼底的光芒却是凌厉,“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多挽留了,只是有些薄礼,日后我会让人送到开封府的,也算是对你的一点谢意。”
公孙君若言谢过后,和展昭一同出了永寿宫,还没走远,就被梅娘喊住。梅娘小跑着上来,站定在公孙君若面前,抚着胸口喘气。
在宫中待得久了,又不像以前经常干农活可以锻炼身体,常常有丫鬟侍女伺候,她的体力都大不如从前了,才跑了一会儿就气喘吁吁的,而且还是在心上人面前。
“公主急着过来是有事?”公孙君若看着她,淡淡问。
梅娘深呼吸了口气,挺起背脊,挽过公孙君若的手臂,“公孙姐姐,你还当我是没进宫时的那个梅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