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一件尼龙青布衫,下摆还缝着块补丁。两鬓长着不长不短,花白的胡子。一只手拄着一副被磨得发黑发亮的拐,拐下还包着一块铁。慢慢悠悠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想必这就是村长说的那个拐子瞎了。
我上前,小心翼翼的问:”请问你是,你是那个……”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叫我瞎子就行。”拐子瞎从我旁边走过,走到我身后拿起一把小笤帚,在地上轻扫起来。避开了地上所有的摆设,也准确的绕过我。动作流畅的不像是一个盲人。
我赶忙避开到一边,等拐子瞎把地扫的差不多才开口。
“你好,我叫顾文文,是在这山上科考的工作人员,有点事想打听打听你。”
瞎子把笤帚靠在墙上,拍了拍褂子上的灰。
“进来说话吧。”
我和顾文文赶紧跟上,随着走进了屋内。
屋内的摆设很简单,一张木板搭的床,地下一个红蓝纹相间的小痰盂。右手边有一个柜子。柜子再往前是两把木椅,并排的放在那,椅子上面有两个小垫。
这时,我身后喵的一声窜过来一个东西。我一看,是一只老黄猫,尾巴好像被火烧过,焦了一块。不知道从哪里跳过来,走到瞎子身边,蜷成一团趴在那。我这才看见那瞎子的正脸,被吓了一跳。
那两只眼睛的眼球都在,只是一个灰白的眼球,没有瞳孔,看起来很空洞。炼制眼睛中间的鼻梁处,横了一条疤,大概有我食指那么长。这条疤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凶狠。
瞎子用拐敲了敲木椅的腿儿:“随便坐。”
我和顾文文走过去,规规矩矩的坐在上面,突然有种莫名的紧张感。其实这种感觉从进屋开始就有了,这瞎子好像有一种压制性的气场,再加上这张脸,想不紧张恐怕都难。
“老爷子,今天我们俩来是有事要问。”
“那娃娃你们不要管了。”
没等到顾文文说完,瞎子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把顾文文给呛回去了。
我被说的一愣:“什么娃娃?”
他摸着手边的猫:“你们不是为了住在山下的那个娃娃来的”
我诧异,他怎么知道我是为了那孩子来的?从进门起我也没提过关于那孩子的事啊。这人难道真会算?
“不用这么看我,是你们身上的味道告诉我的。”
我使劲嗅了嗅自己的身上,除了一天没洗澡以外也没什么特殊的味道。顾文文从椅子上抬起来,把手伸到拐子瞎的面前晃了晃。
“有什么事就说吧。”拐子瞎突然开口,吓得顾文文一下子把手缩了回来。
既然他提了,我干脆就先把这事问了。
“虽然我不知道您老是怎么知道我们是从那来的,但是关于那个孩子我确实有点事想问。”
拐子瞎没说话,我就接着说:“您说的没错,我确实是从山下的吴老汉家过来,想打听打听你关于那孩子的病,孩子妈说来找过你。”
拐子瞎伸出手:“那娃娃你们就不用管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劫数,那是他的命。”
看来不是医院能看好的病,听着瞎子的话,这孩子真有可能是冲撞了什么东西。
“这意思是你知道病因是什么?”
他不说话。
我着急,把整个身子都探了出去:“你看,那孩子才几岁,总不能一辈子都这样吧。您要是真知道是怎么回事还望能告知一二,也算救了那一家子。”
我劝的苦口婆心,可那拐子瞎从始至终都说一句话,看样子是铁了心什么都不说了。我突然联想到吴老汉来时的情景。是不是也坐,这里。也有可能是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相比之下我这几句话确实没什么用处。
我不知道当一个孩子被全世界无缘无故的判了死刑的时候,他的家人的是什么心情。我只知道我现在很火大,非常。
到底是多么不能说的秘密,才让他忌讳成这样。还是要供点钱他就肯了?我的现金全都留在吴老汉家了,现在身无分文。我捅了捅坐在一边的顾文文轻声说:“有钱吗?”
顾文文愣了一下:“干嘛?”
“你别管了,给我。”
顾文文从裤兜里掏出来皱皱巴巴的一把,看来他没有留下全部的钱给吴老汉,我把零钱挑出去,把整钱展开。
“收起来吧。”拐子瞎淡淡的说。然后叹了口气,扶着墙边站了起来。”你们知道为什么算命的除了瞎子就是瘸子吗?”他突然问了我们这么一句话。
没等我们回答,他自己接着说:“那是因为泄露的天机太多,总得付点代价。你看我这又瞎又瘸的,就知道我说了多少不该说的话了。人各有命,我也一样。”
他这么说,我也没办法再多说什么了。人家已经明摆着告诉你为什么不能说了,而且理由完全充分,再问就是我自己脑袋有欠缺了。
人各有命,我怎么那么讨厌这四个字。
“劝你们一句,闲事还是少管的好。”拐子瞎继续道。
我心想,我管的闲事还真不少,最起码不小。
看来吴老汉的事我是帮不上忙了,也算我尽力了。
顾文文这时候站起来对拐子瞎说:“我还有一件事。”
他从床上站起来,走到对面的窗户下,拿起旁边的小水壶,慢慢的往一盆我叫不出名字的盆栽里面倒水。
“是这样的,我听说前一阵子有一伙人来找过你。”我开门见山的说。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