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妃骤然生产,且不是在已经准备妥当的自己的宫殿里,而是在散心之后,在回去的路上,在路过玥婕妤宫殿时开始破了羊水,生产过程中又开始难产,种种事端,绝非巧合。
只是皇家之事,饶是沈家再想护着馨妃,也不好插手皇宫去打听,尤其是事后,那时已经被封嫔位的玥婕妤被接连贬了数级,馨妃又传出话来,说自己无事,家中莫要担忧插手,沈家也只得按捺下来,想要悄悄去查这件事情。
然后就查到了皇后身上。
那时候皇后有了太子,有宁家做依靠,还有曾经生产过的几个公主的功劳,沈家如何动得了皇后?此事自然只能按捺下来。
没想到这一按捺,竟然等到了太子是宁家人的事情。
“这件事情,咱们本也知道。”沈夫人拭泪道,“原本只道是巧合,现下想想,即便不是太子早知身份,那也是母子、兄妹缘分在,才会在冥冥之中,让太子救了芯儿和九公主两条性命。”
沈老爷和沈家四兄弟亦是面色复杂。
沈婷又道:“除却这些,九公主还曾悄悄告诉我,是太子让她常常往长乐宫去的。若非如此,姐姐向来不在意恩宠一事,九公主年纪又小,如何能想得到讨好太皇太后和太后一事?且,”沈婷接着道,“那一日,在蒋家,我被人推到湖中,太子和侍从从桥上走过时,我瞧得清清楚楚,他们若是那时候离开,绝不会沾染半分。可是,我朦胧中瞧着,太子似是在桥上看到了我的脸,然后才跳入湖中来救得我。”
沈婷说罢,就摸了摸自己的脸:“说起来,我和姐姐却是一样,长得都不像娘。我和姐姐,倒是有几分相似。”
沈家众人听得沈婷的话,再细想太子往日作为,虽对沈家无甚青眼,但也不曾像皇后那般,把沈家当仇人。而太子和皇后的关系……皇后不喜太子,太子孝顺皇后但却又不愚孝,再加上以上种种,沈家人顿时觉得,太子大约有六七分可能,是知晓自己身世的。
“又或许,他并不知道?只是想拉拢沈家?”沈四年轻,想的反而更多,“还有,太子的相貌,真的是和皇后像太多了,单单凭着梅花胎记,就真的能确定他是咱们沈家骨血了?咱们,是不是还要再等等?”
沈夫人闻言,气得险些也要把茶杯往沈四脑袋上砸:“太子像皇后,难道就不像你娘我了?你可知孙子孙女像祖母外祖母的事情并不罕见?还有,这天下间,天生有胎记的人或许不算少,可是恰恰好,就有了梅花形胎记的人,除了沈家人,你还见过几个?就算这些还不算,那么,皇后和芯儿同日产子的巧合,五公主被突然送往庵堂一事,皇后对太子的不喜,以及太子有意无意帮了芯儿和婷儿的事情……一件事或许能说是巧合,那么,这些事情都加起来呢?难道这还算是巧合么?”
沈婷忙忙劝道:“娘莫要气坏了身子。四哥也是一时说错了话而已。”
沈四被沈夫人大骂一通,已然反应过来——是啊,一件事情是巧合,可是,这诸多事情都加起来,显然就只能说,太子真的是馨妃的儿子,是有着沈家血脉的皇子。
而沈家,也必须要支持这位皇子。并且无论太子之前是否真的知晓身世,接下来,等太子回了长安城,他们都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太子,并且商议接下来要怎样掩盖这件事情。
虽然沈家男人因胎记形状似梅花,觉得太过女气,甚少与他人说这件事情。可是沈家男人也是自小被伺候着长大的,旁人便罢了,那些贴身伺候的人里,哪个不知道沈家男子身上的胎记?而这些人里,未必没有嘴碎把这件事情说出去的。
且,沈家男子在外与人凫水时,怕也有人不巧瞧见了他们的胎记。
至于太子的胎记自不必说,不提其他,一个宁君迟知道了,就等于宁家人和皇后都知道了。
是以这件事情,沈家必须要快些告知太子,让太子早做准备才好。
沈家一众人商议好此事,沈夫人就道:“罢了,时辰差不多了,把你们媳妇儿孩子叫来,都来这里用晚膳罢。”
沈家四子自是答应不提。
沈婷却愣住了,呆了片刻,见四个兄长都要离开了,才忙忙开口道:“等等,娘,那姐姐呢?姐姐是太子生母,她、她总该知晓这件事情才好!她从前以为五公主才是她的孩子,五公主在庵堂的时候,她日日忧心五公主在庵堂青衣古佛,太过清苦;等五公主回了宫,偏偏只以嫡母为尊,甚至不屑认她这个庶母。姐姐为此,不知流了多少眼泪。若非有九公主在,姐姐大约日日里都没个小脸了。
她这般痛苦,总该叫她知道,不是她这个做母妃的不好,而是她和五公主并非亲生母女,是以才会不亲近。而她亲生的那个孩子,其实早早就在对她好了。”
沈婷原以为,商量完了如何把这件事情告诉太子并且提醒太子提防之后,就该商量如何委婉的把事情告诉馨妃了,孰料她把事情说出来后,她的父亲母亲和兄长们,竟都沉默了起来。
对沈婷来说,馨妃既然是太子生母,就该知晓太子身世;可是对沈家其他人来说,他们宠爱馨妃是真,愿意因此对馨妃的孩子哪怕是从前的五公主好也是真的。可是,馨妃性子太过天真单纯,若是不知这件事情,馨妃也仅仅是为此伤心泪流,但若是知晓了,馨妃会不会一时爱子心切之下,为此让已经在太子之位上坐的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