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依土咬紧牙关,脸色忽青忽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本来就不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虽然有时候能压下情绪不在脸上表露,可是现在,她忽然想明白了很多事,忽然觉得有些头重脚轻,眼前也有些模糊。
龙吉公主说说的话,在她听来不甚了解,却还是听懂了最关键的两点,第一‘扶桑木可以把人千万年的气运压缩之后剧烈的爆发出来,达到很多根本做不到的事’,第二‘我手头有扶桑木’。
龙吉公主看她脸色惨白的像个死人,一向坚毅而爽朗的眼神竟然有些飘忽和空洞,暗暗叹息一声,不再说话。从方依土上天之后的所作所为她基本上了解这人的心性,就是个好交朋友又十分顾家的人,稍稍有点爱出风头,但本性不坏又挺有能力。
扶桑木虽然在方卿手里,但方卿对此一无所知,看她知道后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若不是为了自己和家人不久就要大难临头,就是对于自己在凡间引以为豪的一切成绩的成因感到震惊。可惜啊。
吕岳只得走过去,握住她的手臂,感受到她的手臂微凉而且僵硬,叹了口气,担忧的看着她,轻声道:“止归,止归,你,你不要担心,你并没享大富大贵,气运消耗的不快。只要你不断的补充,或许可以收支相抵。”
气运这种东西,真的很好赚,只要你节俭朴素、以礼待人、不与人结怨、凡事秉持公理,绝不咄咄逼人,凡间上至帝王下至匹夫,仙界上至大罗天仙下至地仙,只要这样做,气运就会渐渐旺盛。
方依土根本没听进去他说的话,站在那儿,站的笔直,浑身上下的力气却好像一瞬间就被抽干了。
她忽然想起另一件事,方落被酷刑逼供之后坚持说,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杀了我,这或许不是假话,或许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因为我方依土,或许我的气运耗尽了而方落的还没有,所以扶桑木操控他杀了我。
这个理由,比任何理由都虚无缥缈,却是最可信的一个。
方依土忽然觉得很心痛,比过去任何一次负伤更加心痛,她脸色惨白的像个死人,就好像眼睁睁的看着最珍贵的东西碾碎在自己面前。
昊天上帝见惯了生离死别悲欢离合,虽然怜悯方卿一出生就注定了和扶桑木有缘这样注定悲惨的命运,却并不怎么在乎。天帝见到过许多比她更悲惨,更可怜,更无辜的人。方卿父母早逝,但她前十几年毕竟快活无忧,方卿虽然死于丈夫之手,她毕竟也曾有过满朝文武仰视举国百姓高歌的风光,现在又成了仙,她此生不能说顺利,却也不算悲惨。况且既然她此时未死,那么事情便未成定论,重振旗鼓还是活一场。
金母娘娘却很可怜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心说:少年父母双亡哦,中年丧命夫手,好容易成了仙又有翟烟儿那般温柔贤惠痴情的女人相伴,恰好要成婚了,本该是苦尽甘来,却在这时知道扶桑木的悲惨事。天意弄人。
龙吉公主按耐不住对扶桑木的警惕和好奇,问道:“方卿可否将扶桑木取来,让孤王开一开眼界?孤王生长于天地间五千余年,却只闻其名未见其面。”
方依土低下头,拱手道:“不瞒公主,臣素来敝扫自珍,就连小时候用过的木剑妆匣和木偶玩具都掘出来收好了,数十年间的家私都在,只要不是毁于战火,臣从没扔过东西。而且府库甚大,不仅有臣积年杂物,还有许多别人送来和过往夺来的东西,既然扶桑木的文理气味与一般木头无二,臣实不能分辨哪一个是扶桑木。”
吕岳其实也很好奇被传得堪比十大法宝的扶桑木,忍不住插话道:“止归,你让我抹瘟毒的墙里是什么?”
“那墙里?阿爷,那墙里只有一块我母亲生前的遗物,是块破牌匾,是她寨子里忠义堂的牌匾。因着她被斩首时用的那牌匾垫刀,故而不舍得丢弃,只是块破木头……”她的脸色突变,不仅变得苍白,还有些摇摇欲坠。
原来那块扶桑木是自我小时候就有的,是母亲在她年轻时弄来的,很多年了,所以她一直幸运而且快活,寨子里风调雨顺,从没被官府清剿,在江湖上也没有什么仇敌,叔伯们从没有死的……直到最后,他们全都被斩首。
这件事情之前只觉得万分遗憾,现在想想,和大妖得到扶桑木之后达成心愿称帝,最后满门尽灭,多相似啊。那大妖的心愿是称帝,而母亲的心愿,母亲的心愿我知道是什么,是寨子里的人平安快乐和我方依土一生顺利。
啊,在她的气运耗尽之后,方家寨没了。我却没有死,而那块扶桑木又落进了我的手里。
方依土觉得好难受,好像一阵阵刺骨寒风穿透了她的衣裳和法力,直直的吹在她的心口上。又好像被重重的棒子在头顶不断捶打,不仅眼前昏花,就连耳中也有鸣叫声。
“方卿可曾对那木头祭拜过?是否拜过之后,诸事顺利?”龙吉公主甚至有些兴奋,可看着方依土这般失魂落魄,又不忍把兴奋流露出来,只好一脸凝重道:“扶桑木若不被祭拜和珍视,怎样有心愿都不灵。”
这下子吕岳顾不得失礼,连忙过来扶住她,以免方依土精神恍惚到跌倒,御前失仪不管为什么都不好。
金母暗中问道:“陛下,这是真的吗?”
昊天上帝暗中道:“娘娘,您未免太过不学无术了,这是妖帝死前所说的事,后来也有人证实过。”
金母不悦,暗中道:“本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