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鸣扬只觉得一阵的天昏地暗,意识还没有彻底苏醒,他置身在无尽的黑暗之中,隐约间,他仿佛听到谁在低声地哭诉着,还有焦急呐喊的声音。
他想起了一些事,他想起他做了一个几乎要把他击垮的噩梦。在那个噩梦里,他的爷爷死了,一把刀就这么刺进了他的身体,满地的鲜血静静的流淌着,他难受极了,他恨不得撕碎那些伤害了他至亲的人。可那些人里面,有他想要携手共度一生的人。
那个叫做白沐的男人。
他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他受不了那个人的背叛,他怒吼着想要用最恶毒的话吼他,以求自己能好过一些。可那一下一下的心跳声是那样的清晰,伴随着嗜骨的痛苦,一字一句都往他的心里戳。
可是他的心只有他自己明白,他想要囚禁他,让他从此以后只属于他……可是他的身心深处的另一个声音,却又在拼命地拉扯着他即将要崩溃的理智。
他想要的是什么呢?
无非是想让那个男人亲口说他心里是有自己的,他想要的只有这样而已。可是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悲惨了?这样一个男人,这样一个伤害了自己亲人的男人,他应该掐断他的每一根骨头,让他生不如死……可是为什么见到了之后,他的身体却不受控了?为什么还要问那一句像是放屁一样的“为什么”?
他还是太年轻了,他不知道该怎么排解心中的这种痛苦。他本以为谎言被戳穿,那个男人应该露出失败者的表情,或后悔,或不甘,亦或者是不屑。
可是男人没有。
男人看着他,眼圈都要红透了,他将手里的药瓶递了过来,用一双充满了哀痛的眼睛看着他,他像是对他失望透了……
可这并无道理的不是吗?那样的事情都做了出来,他又演戏给谁看呢?这个男人为什么就不能爱他呢?没什么要这么对他呢?事到如今,他还奢求自己原谅他吗?他不会原谅他的!可他又能拿他怎么样呢?他只能把他留下,就在他身边,剩下的以后再说……
他跟他打了起来,可他不是男人的对手,不是那些混蛋的对手,他留不住他,他要属
别的男人了,他一直在意的那个男人……
他简直要疯了,他仅剩的理智已经荡然无存了。他拿着-枪-对着他,他想叫他不要走,不要逼他出手。可是男人决绝的背影刺伤了他,他开-枪-打了男人的腿,男人狼狈的摔在了皑皑白雪之中。血从男人的腿上流出,慢慢的没入雪中,一点一点的扩散着。月光下的雪反着令人恐惧的寒光,映衬着血的红,那么刺眼……
他拿着他唯一能称之为武器的东西靠近着,他想要离男人的那颗心近一些,可是男人将武器一脚踢开了,就像是他张开最后的怀抱,最后的一个机会被男人狠狠的拒绝,到了这种地步,男人还是要走……
男人不想要他了,他不从来都不想要他眼前的自己。
他只得出了这样的认知。
他看见了那把剑,是男人心上人的,他嫉妒,他憎恨。他抽出了那把剑狠狠的刺了进去,泪说模糊了他的双眼,他不敢看男人的脸。男人的身体极速的下坠着,他抱着了他,男人的血像是泉眼一样涌了出来,他心里疼的厉害,就像是连同他自己也杀死了一样……
他想问他为什么,可是他喊出却是一句句“我恨你”,无助的,声嘶力竭的声音在落满了雪的树林里不断的回荡着,犹如一声声诅咒。
满眼的红色,男人的脸上,他的肩上,他们的身上,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两具尸体,却又亲密无间,再也没有谁能把他们分开。
他尽量的,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抱住他,恨不得将男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可是男人抓住了他的肩,男人哭了,像个绝望的孩子一样叫着“左鸣扬”三个字,他叫他出来见他,哪怕一眼就好。
可是男人在呼唤的是谁呢?
他想要问他,可是他的心脏疼得厉害,那样残忍的话,他一个字也问不出口。果然,没等他开口,男人的那双手就突然坠落了,“咚”地一声摔在了雪地里。
他想要一命偿一命,他想跟他走,那样骗了他的男人,就算到了黄泉路上,他也不会放过他的……可是他想到了他亲人尸骨未寒,他想到了他的父母还有他的妹妹。他想要处理好一切,他想要杀掉那些畜生给他们报仇,再去陪男人,等到了奈何桥,他要他有没有喜欢过自己,是不是一直都在骗自己。
他拿出了手机打了电话,故作镇定的。
很快,有人来了。
可是那人告诉他,他的爷爷没有死?这怎么了可能呢?
那人说要打电话确认,他死死地盯着那部手机,他突然想不起来他是怎么拿着枪朝着男人的了,他的身体抖得厉害……电话里,老爷子的声音特别的洪亮,可是他却觉得冰冷的无以复加。
他的亲人没有死,那死的是谁?他失去了谁?
他坐不住了,可却叫连撑起身体的力气都没有了,一颗心抽搐的厉害。他光着上身就从车上跪了下去,可他却看见了一个黑色的裹尸袋。
如果他的亲人没死,他怎么能那样对他呢?
他打开了那个袋里,就像是潘多拉的魔盒一样。男人的死样是那样的悲惨,男人的脸是那样的凉。他拼命的揉搓着自己的双手狠狠的贴在男人的精致的脸上,可是男人的唇色不再一如往常那般鲜红,那是令人绝望的紫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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