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鸣扬曾说,日后要与他携酒一壶,看尽世间大好河山。
左鸣扬还曾说,儿时他爹曾带他找人算过命,说他命中缺水。而他的白沐是水命,故而他二人是命中注定的绝配。
彼时白沐只当他是魔怔了,还说他上辈子定是个哑巴,不然这辈子不会这般爱说。每每这时,左鸣扬总是不以为然,可那双眸子里的光,却总是烧的白沐双颊发烫。
白沐觉得,就算他是水命,这早晚有一天也得被左鸣扬这一把火给烧干喽。
“箭来!”
身边弟子双手奉上羽箭,弓满箭出,“嗖”的一声,一只火箭冲入天际却又急速落在了平静无波的江面之上,而此时的江面上却有一只竹筏。那是左鸣扬亲手做的,说是等他凯旋归来,他们二人一起下了落云山便就要走水路,一路向下去往江南,饱览人间美景。
左鸣扬喜水,故而白沐并未选择土葬,而是选用了这样一种方式。
竹筏上面,明黄色的衣衫翩翩,似是要与身躯旁的百花一起融于水天一色之中,可熊熊的烈火碎了这美梦,一面江水映出了冲天的火光。
若论身,白沐自诩无愧于天下,可若论心,他有愧于左鸣扬。
江面逐渐归于平静,唯有白沐袖内双拳握地死紧,带着怒动天下的杀意。
当日在青玄的弟子都知白沐就这么握着左鸣扬的手,失魂落魄的坐了整整一天一夜,未曾流出一滴泪水,却让人看着肝肠寸断。之后,白沐更是亲自护送左鸣扬回了落云山,并亲自去了后山摘来百花为左鸣扬陪葬。
左鸣扬死后,白沐一笔一划地将左鸣扬三个字刻在了英雄榜上。
他人以为白沐这般只是因为缺失了左膀右臂,痛失挚友后的一时失意。而对白沐来说,他是去的却是他的整颗心……以及,余下的一生。
弱水三千,取一瓢来不及。
号令群雄,护一人难上难。
在左鸣扬的遗物中,有一块随他身的玉佩。左鸣扬曾跟他提起过,说是左家祖传的。除此外,白沐又翻出了一张地契,是一座江南的清幽小宅。
白沐不知左鸣扬是何时买入的,他只知左鸣扬在为了他们日后的日子而努力。
他顾这武林,顾这天下。
而左鸣扬却顾着他,顾着他与他。
午时,探子来报,说是寻到了落跑的魔头青玄的踪迹,可令天下武林豪杰不曾想到的是,不等旁人去找他,青玄却率先给白沐下了战书。
后日子时,青玄山巅,一决高下。
青玄教主青玄上。
众掌门不禁嗤笑,那青玄教早已片甲不留,竟还有脸自称教主,向前盟主白沐下战书,真真可笑至极。
堂内各掌门纷纷表态,猜测青玄此番月在子时必定有诈,大有玉石俱焚之意,说要一同前去。可白沐却是一口回绝,他必须手刃青玄,以慰藉左鸣扬在天之灵。
夜幕降临,月明星疏,桌上的一纸战书被一把短匕刺穿,利刃自桌面透出,一袭白衣隐雨黑夜间,再难寻觅。
踏上山巅的那一瞬,白沐仰头望着满盈的月,指腹却徐徐的磨着腰间长剑,那是左鸣扬的吟鸣剑。
十年前,左鸣扬就是执此剑站在天下武林大会的擂台上与他一决高下。
今日,他白沐便是要用这把剑斩落青玄的项上人头!
烈烈寒风,抖落青玄山巅百花片片,白沐执剑立于山顶,白衣袂袂假以皎月般夺目。而他的背后,却是百丈断崖。
白沐的脸上一派萧杀之气,他的指尖却时不时的轻触着吟鸣剑。
一阵风拂过,白沐挺立的脊背一僵,他暗自垂眸,轻声道:“鸣扬,等我,我这就来……”
风还未落,一席蓝衣便轻巧的飘落至山顶,叫人难以察觉。
青玄与白沐面对面站着,白沐睥睨天下的眸子,与青玄面具下的犀利目光形成了强烈的比对。
青玄淡淡一瞥,可碍于面具,白沐看不清他的面容。
只听青玄幽幽道:“白盟主当真是风华绝代,行事光明磊落,青玄今日……真是刮目相看。”
白沐不曾理会,杀意已然从他的四肢百骸倾泻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青玄的目光流离着,下一瞬便落在了白沐腰间的两只剑上。
青玄忽而一笑,脸上似是带着不禁的嘲讽与狡黠:“擎天鸣吟,双龙出海,武林之中谁不闻风丧胆。只可惜,擎天之主仍在,却不复……”
“哼!”
说时迟那时快,白沐懒得跟他废话,抽了剑就是雷霆一击,一白一蓝的身影顷刻间纠缠在了一起,白沐招招致命,可青玄的身影却犹如鬼魅,让人看不清章法。
武林上有人说青玄教本是南疆某邪教分支,善用幻术与蛊术蛊惑人心,行事手法残忍,令人发指。而青玄分明是男子,却无形中带着女人一般的阴柔,让白沐着实看不惯。
青玄身形飘忽,走步诡异。白沐的剑术行云流水,如闪电般凌厉,大有要将青玄置之死地而后快的决意。
“叮!”地一声响,青玄的护手钩与鸣吟剑相接,电光火石之间,两人毫无退而再战之意,就这么僵持着。
青玄的眸子一眯:“呵……白盟主这是要与下在玉石俱焚么?”
白沐咬牙道:“就凭你,还不够资格!”
青玄诡异一笑,白沐的视线里却是一空。登时消失不见的青玄让白沐稍稍动容,然而他却感受不到四周属于青玄的气息,就像是一个大活人瞬间消失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