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我也不清楚。这次应允是铁了心要推我下去,不过我没看到薄少承。”应予该说的说完,道:“该你了,你什么时候认识我的?那个名字我记得是刚升中学的时候用过。”
易濯从思考中回神,回道:“不记得有个被你欺负的小男孩了?”
“我欺负的人多了去了,男的女的都有,你是哪个?”
“……”易濯无言以对,半晌才给提示:“被你泼牛奶的那个。”
应予迅速在大脑里筛选,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一时对不上号。
“你到底欺负了多少人,还得想这么长时间。”易濯要无语望天了。
“多得数不清。”应予一边想一边回。
“你还真…”易濯无语外又比较庆幸:“亏着找上门的就我一个。”
应予蓦地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个人,不过…”她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旁边的人,特别看了那双长腿,很怀疑地说:“那是个小矮个吧,感觉还没我高,怎么可能是你。”
“不是我,我能找上门?”
“那你怎么长的,打激素了?”
“我哪儿有钱打那东西。”易濯更正:“喝牛奶喝的。”
“你没钱?”应予才不信。
“来不及告诉你,出国以后我喝到的第一瓶牛奶是你送的。”
“那时候你出国多少年了?”
“四五年了。”
“国外到处是牛奶,你一次也没喝过?”
“没有。”易濯双眸暗了暗,“喝不起。”
这事儿要从应予十一岁的时候说起,她刚入中学又是同学当中年龄比较小的,再加上是黄皮肤,难免有个别居心不良的想欺负她。其实自从去了国外,应予在学校里就没少遇见这种挨欺负的事儿,不管是白的欺负黄的还是白的欺负白的,都有可能出现。不过她向来是欺负别人,因为她知道自己要是被踩上一脚,有的人就会有样学样的都来踩她。所以她一般都挑那种领头的踩回去,还是双倍奉还,一次两次那些大孩子也不敢招惹她了。但她不会无故地欺负人,有个人例外,那就是易濯。
易濯是高年级的插班生,年龄也比同级的孩子大上两岁,人长的倒不像个年龄大的,干瘦的模样很营养不良,他总是待在角落,几乎不跟其他孩子交流。不合群的人会很显眼,因而易濯就成了被欺负的对象,他与应予完全相反,每次都是逆来顺受,从不反抗。
有一回放学,易濯在操场上被一帮孩子推来推去。领头的高个男孩翻,什么也没掏出来,而后一股脑把东西倒到了地上,指着易濯的头骂他穷鬼。剩下的孩子一哄而上,又扯又打,易濯不躲不闪,全都受着。
四周有不少孩子围观,应予喝着牛奶从乱哄哄的一堆人中间走过,像没看见似的。欺负还在继续,易濯被推搡到地上,嬉笑辱骂声不绝于耳,还有越来越猖狂的趋势,最后被一罐牛奶终结了。
已经走远的应予又走了回来,把没喝上的牛奶全倒在易濯头上。一直沉默的人有了反应,抬头看着和自己同肤色的女孩儿,目光黯淡。应予泼完转身看着其他的孩子,没人敢上前。他们或多或少都有把柄在应予手上,基本都是什么怕蜘蛛、怕老师、怕爹和考试作弊、抄作业之类的,另外应予恶作剧的本事他们也忌惮,见人都那样了也就散了,应予也跟着走进了人群里。易濯慢慢站起来,顶着一头白花花的牛奶和满身草渣向相反的方向走了。
第二天相约欺负的时间又来了,易濯被围堵在也没带,人就成了攻击对象。小孩子的欺负方式无非就是推推你、拽拽你再要挟要挟,还跟昨天一样。易濯身上什么也没有,直接被推了个倒仰,正好撞在拐弯过来的应予身上。应予霎时换上了另一张脸,挑衅似的勾着易濯的肩膀示威,其他人立马散掉,谁都不想明天的橱柜里出现恶心的不明物体。
人走光了,应予便松了手。干瘦的人像被抽了力气,一下子坐到台阶上。
应予也坐下问:“喂,会说中文吗?”她不管人家能不能听懂,又道:“你摆这副模样给谁看?”
易濯垂着头,不搭理一边的人。
“噢,应该这么问。”应予侧了侧身,“你摆这副模样有人看吗?”
这句话好像戳中了易濯的痛处,他明显一呆。
“我知道你能听懂。”应予很了然又很没同情心地表示:“没人看你摆出来干什么。有意思么?”
不理解又带点轻蔑的话音飘荡在楼道里,少年仍低着头沉默,握起的拳头泄露了他的情绪。
应予没想听回答,她回身塞了块泡泡糖大嚼特嚼,就这么无声地坐了挺长时间。
天色慢慢转暗,泡泡糖嚼的没味儿了,应予吐出来甩进垃圾桶,站起来说:“我一直觉得,就算全世界都不要我了,我还有自己。”她又移到易濯面前,小大人似的强调:“饭是为自己吃的,水是为自己喝的,衣服是为自己穿的。开心是为自己,难过也是为自己。你懂么?”
易濯仰起头看眼前明朗的少女,是他在校园里第一次与别人对视,平常他都是低着头,害怕自己的秘密和情感被窥探了去,成为他人可以拿来攻击的利器。
她不同,宛如骄阳的脸颊上彰显着倔强和不服气,是他丢失的自珍自重。
漆黑的眸子变的迷惘,犹有一丝怅然。
“给。”应予把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