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管那女孩儿是谁,周馨茶都觉得她很傻,当初就是自己在婚姻破裂的边缘,也没有冲动到去找前夫的外遇吵架,她一向都理智地认为,男人出轨,问题不在第三者身上,问题在两个人的感情上。而梁莯之前的那么多次恋情都失败了,谁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里。或许他这个人真的是个衣冠qín_shòu,只是隐藏得太深太深,到现在还没有暴露。
说到隐藏,周馨茶不也是每天都在对他撒谎吗,在梁莯的年度工作安排里,早就给周馨茶预备出一个结婚度蜜月的空档和一笔颇为可观的礼钱,只是尚在他心里还没有写出来而已。如果说周馨茶这么真心真意地为梁莯工作,他都没有一点感动的话,也是不可能,这半年来,自从周馨茶来到公司,他的心情比之以往要好一些,人看上去也比原来潇洒多了,尽管这不能全部归因于她。
一次吃晚饭的时候,梁莯略有歉疚又很顽笑地问她:“你天天晚上都不回家吃饭,你男朋友会不会吃醋?”
周馨茶摇摇头,说:“不会。”
梁莯说:“是吗,上次出差时,他不是很紧张你么?半年以来,你一直都陪我吃晚饭,他一点都不介意?”
周馨茶笑了笑,说:“因为他也不回家吃饭。”
梁莯领略地点点头:“哦……是这样。工作很忙?”
周馨茶勉强地点点头:“对。”
梁莯把她因撒谎而愧疚的表情当成了心情变糟糕,就感叹了一声,说:“有时候,人生是很无奈的,我也是深陷其中。”
周馨茶默默点头,有时她后悔那天自己赌气撒谎,有时她又觉得这样做很明智,既然梁总有了白莲花,恐怕之前留连花丛也只是年轻时的游戏,现在他怎么说也是三十岁的人了,肯定也考虑定下来。至于周馨茶,自从这个谎言失去控制地阔展开去,她就知道和他之间再也不会有交集,就像两架并行在铁轨上的地铁,本来,和自己的上司就应该这样,这才是正确的人生轨道。
卧室隔音处理做好之后,新房子里所有的细软都是周馨茶替他在网上购置的,周馨茶敢对天发誓,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喜好而擅自决定怎样装饰这个房子,完全是从“出淤泥而不染”这个词引申出来的想象力,靠着这个信息把沙发、窗帘、地毯、床单、被罩、枕套买好,还亲自跑到房子里督促工人搬运安装,甚至连沙发靠背上的防尘罩都是她亲手套上去的。梁总后来抽时间去看了一次,觉得很满意。
一次出去应酬的时候,周馨茶十分地大意了。那几天连着下雨,天气有点凉,为了保暖起见,她穿了一件长袖白衬衣和一条及地黑裙,脚上穿了一双松糕底白球鞋,这个打扮,梁莯当时一看就觉得刺眼,但他没说什么,谁也没规定只有他的白莲花才能穿黑白配。仿佛从那一天起,梁莯和周馨茶之间的气氛就变得微妙起来。
梁莯这个人既理智又细腻,很久前,他就发现周馨茶把卷发烫直了,她的发质很好,浓密乌黑,适合梳直发,不像某些发量稀少的人,梳直发会显得脑袋溜尖、脸盘极大,所以他有理由相信那是理发师的建议,也就没太在意。后来,他又发现她的打扮越来越素,从文过饰非倒渡到只穿黑白配,与其说是突然的自我觉醒,不如说是情不自禁地失去自我。这些细微的苗头连周馨茶都没有惊觉到,却被他留意到。
这一天,司机师傅也不知道怎么了,在人流熙攘的十字路口跟前面的车追了尾,周馨茶下车和那个车主交涉,对方不依不饶,大概以为周馨茶是阔太太,想要讹诈。司机师傅老实巴,周馨茶有点应付不来,最后梁莯从车里出来,三下五除二把事情摆平,当然不是他有神通,而是对方欺软怕硬,没看到后面还坐着人家“老公”。
车主口口声声对周馨茶说,你老公如何如何,你老公这人不错,要不是看你老公办事地道,我就如何如何之类的话,说得周馨茶哑口无言,她看看梁莯,梁莯居然还能笑出来,拍着车主的肩膀低声下气地说些赔礼道歉的话,周馨茶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样,觉得挺好玩儿的。
因为这是要去参加一次重要的开幕仪式,车身挂了彩肯定不行,周馨茶给另一位司机师傅打电话,叫他赶紧开车过来接他们,幸好这个路口离公司很近,公司第二辆车过来的时候,那个车主总算才磨叽完,他看见周馨茶给梁莯开车门,就发现搞错关系了。
周馨茶回头看看那个车主,说:“那个人真有意思,也不问问是什么关系,就随便乱说。”
梁莯说:“我倒无所谓。”
周馨茶瞄了他一眼,低头笑了笑,说:“梁总千万别拿我们开玩笑,这种玩笑我们可承受不起。”
“你们?”梁莯不解地看看她。
“嗯,对啊,我们这些员工。”
梁莯特别不信邪地说:“怎么就不能开开玩笑了!你说,为什么‘承受不起’?”
周馨茶想到那通恐吓式电话,心里觉得还是不能说。
梁莯等了一会儿,见她没什么辞了,就说:“我不是个不通情达理的人,你告诉我,是不是有人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哼,我最讨厌背后说闲话这种人,明天叫王部长开个员工大会,把这件事重点强调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