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公主啧了一声,“你看不到,居然认得出那些皮毛?”
少女道:“爹爹从前常带我到王府去。王爷和小王爷屋里都是虎皮的垫褥,我听爹爹说了,曾仔细地摸过闻过,记得那感觉。”
她想了想,又道:“那屋子外面应该有梧桐。他们虽然把门窗钉死,但我看到屋角有梧桐的枯叶。”
长乐公主不觉看向谢岩,轻叹道:“线索……居然还不少。”
谢岩沉吟道:“这数十年来战乱频仍,诸国尚武轻文,公侯将相往往以猛兽皮毛做装饰或垫褥,马车中有此物并不奇怪。既然用来抓人,自然是比较脏旧的马车,不会是正主儿素日所乘,指不定是替换下来的闲置马车。妲”
长乐公主道:“褥上有醋味,莫非是厨下所用?”
谢岩道:“如今各处的马匹基本被征作军用,即便是将相之家,也不可能有太多闲置马匹。若是用于厨下采办,必会惹人非议。”
长乐公主叹道:“那这个范围有点儿大……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我若敢一家家去搜查那些贵人的马车,父皇大约会拧下我脑袋,看看里边装的是不是水。禾”
阿原悄声道:“不是水,是谢岩!”
长乐公主嫣然一笑,看向谢岩时越发情深脉脉;于是谢岩脸色便越发地不大好看。
那少女低头想了想,忽道:“还有件事,不晓得算不算线索。”
“什么事?”
“我们被放回来后,并没有看到那四名仆婢的尸体,连鲜血都被打扫干净了……但我家屋后的那株老槐下面的泥土,好像被翻动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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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役们很快把老槐树下的新土挖开,刨出了里面的四具尸体。
确切地说,是四具散着臭气的无头尸体。
龚氏等早就躲到院内,惊惧地哭作一团,再不敢出来看上一眼。
依然是那个少女走过来,仔细辨认一番,说道:“从身材、衣物来看,就是我们家被害的四名仆婢,不会有错。”
她甚至还往刨出的大坑里探了探脑袋,“他们的头颅呢?”
谢岩低叹了一声。
阿原则拍了拍少女的脑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靳小函。”
“好,靳小函,真是怪有天分的。以后若有机会呢,不妨也去当个女捕快什么的,必定不会比那些男人差。”
“他们的头颅呢?”
靳小函执著地追问,黑白分明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阿原。
阿原迟疑片刻,答道:“我不知道。但我猜,应该在沁河。八成有人拿了这四颗脑袋去告诉你爹,你们落在他们手里了,若不听话,你们也就是这样的下场。于是……你爹死了。”
“就是……这样?”靳小函的目光从阿原转向谢岩,向他们少主的好友求证。
“大致就是这样吧!至于这些人是谁,目前并不清楚。”谢岩眸光暗沉,拍了拍靳小函的肩,低声道,“你只需记住,你爹爹的死与言希公子蓝或小贺王爷无关。相反,有人想利用你们,继而利用你爹爹,去害贺王,去害贺王府的公子。”
靳小函仿佛听懂了,又仿佛没听懂,定定地看着地上腐臭可怕的无头尸,眼圈慢慢地红了。
长乐公主捏着鼻子在墙边来回走了一圈,忽蹲身从挖出的泥土里捡起一样小小的物事,抬头笑了笑,“这个……也是巧合?”
她的掌心里,是一小片粘着土的花生壳。
阿原抬眸,“公主,郢王是你哥哥,对不对?你得空去他府里逛一圈儿,顺便查看一下他家的马车,应该没太大问题吧?”
日光透过槐树枝叶筛下,她的清莹面庞便敷了一层碎亮的光芒,笑容越发宝珠般璀璨明亮着。
考虑到那枚郢王府的令牌,郢王无疑最可能是薛照意等背后的那个人。
但除此之外,并无其他证据。说书人张和居心难测,并不排除是刻意嫁祸。
若能循由马车这条线索追查,最终查清的,或许不仅仅是贺王一案。
但郢王是皇子,可能继位为帝的皇子……
长乐公主踌躇片刻,揉着额头道:“我跟三哥也不怎么亲。他说我不像女人,我说他不像男人……不过你跟他熟,若你张口说要到他府上住几晚,他绝对双手欢迎!”
“我……”
阿原再不料郢王竟也是她往日的入幕之宾,顿时傻眼。
好一会儿,她方道:“若我去了,端侯会不会拧下我脑袋?”
长乐公主拍手笑道:“会!而且我敢肯定,他会觉得你脑子里装的不仅有水,还有屎……”
谢岩皱眉道:“都别闹了!你们俩都别插手,此事我回头再与景辞商议商议。”
阿原不觉看向端侯府的方向。
她和长乐公主出门前,把她们的行踪同时遣人告知景辞和谢岩。
但谢岩来了,景辞一直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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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笙公主被安排在林贤妃的怡明宫暂住。
阿原本来没觉得这事儿跟自己有什么太大关联,但连着数日想去见景辞都落空了。
遣人去端侯府问时,景辞要么在怡明宫,要么在前往怡明宫的路上。
阿原渐渐有些不安。
趁着长乐公主前来跟她商讨案情,阿原问:“端侯是不是跟则笙郡主很要好?他一个外臣,居然也能时时出入怡明宫?”
长乐公主愤愤道:“就是!那个王则笙各种娇嗲作妖,不时把景辞和谢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