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闵也是第一次听到,那柳寅分明是早已知道国库空虚之事,才会在朝会上紧咬不放。崔合贵也是,他就不能先答应下来,这不是还有十日时间,就算到时候筹备不齐,私下觐见皇帝禀告,也好过在朝会上捅出来的好。秦闵虽气恼崔合贵的隐瞒,但毕竟是关中世家,又是亲家,当下便上前一步道,“陛下,当务之急是防汛之事,如今盐税也快收上来了,不如先行用盐税那块填了空缺?”
莫卿华闭了眼,像是在思考。
已出列的几人都躬身等候,便在皇帝睁眼刹那,王凤南走到中间躬身道:“启禀陛下,臣有话说。”
“说。”
“微臣之子王思皓不才添为城防卫将官,正是今年负责协助户部运送税收,据他统计今年运往户部的盐税不足往年三成。”王凤南长相阴柔说起话来也是柔媚十足,若是披散头发,在学女子捏着嗓子说话,怕是都要被人认作女子。
不过此时无人欣赏这朝堂上难得的风景,美人话里的意思,众大臣心里各有计较。
秦闵皱了皱眉,淡淡说道:“本官还是第一次听说城防卫什么时候还兼了户部的账房,户部统计都还没出来,王守备心细陆发博学多才啊。”
王凤南只斜眼看了他一眼便转过了头,秦闵却暗道不好,王思皓虽有打探户部事物的嫌疑,但若是王国舅所言属实,户部怕是要不好了,所以王凤南那种睚眦必报的性子才会不把他的挤兑放在眼里,此时想来恐怕工部上报那份防汛用度时——弄不好礼部修葺太庙也是,太庙并不常用,什么时候不修偏偏是今年。看来他们从那时便已在等着今日之事了,只是不知他们如何得知盐税那块会出问题?
“着,户部三日内统计出盐税税收,朕要知道我朝历来的税收重点究竟是有多少!又比往年少了多少!退朝!”说罢皇帝便起身拂袖走出了太和殿。
德福仓促的高声宣道:“陛下退朝!”
“恭送陛下!”虽然皇帝早已走得没影了,但该做的还是得一丝不苟的完成,众人都按部就班的退出了太和殿。
秦闵略留了留,此时他还需避嫌,不合适与崔合贵走在一处,见亲家脚步蹒跚,周围的大臣都冷眼旁观,秦闵皱了皱眉看向顾瑞之,此事牵扯不到武官,顾瑞之点了点头追上崔合贵与他一同出了太和殿。
秦闵抬步欲走,身后却传来一道略显尖利的声音道:“秦大人慢走。”
“原来是德公公,不知公公找本官有何要事。”德福年净身入宫时年已十岁,残缺之人无面目面对先祖,便隐去了姓氏,只以德福为名,如今四十多年过去,这宫中除了他自己怕是已无人记得了。
“是陛下。”德福躬身施礼,满脸堆笑道:“好叫秦相得知,秦四公子安然无恙,陛下留了人在宫中用膳,特地嘱咐咱家来告知您,让您不必忧心。”
“多谢。”秦闵叹了口气,此事他早已猜到定然与陛下有关,非宁大内第一高手的名号他还是听过的,昨日封希寒与皇帝暗卫起了误会,要不是封白及时赶到怕是要受些苦楚,此时知道秦峥无事便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不知小儿何时归家,还望公公告知。”
“秦相晚间便能见着秦公子了,陛下那离不得,咱家告辞。”德福微笑着躬身一礼,秦闵皱了皱眉,目送他离去的背影。
陛下对秦峥如此另眼相看,也不知是好是坏,秦闵摇了摇头转身也出了太和殿。
莫卿华下了朝,换了身常服便径直往小楼那处去了,到得院里,却见楼内安安静静,一副无人在内的模样,顿时心里有些不舒服,他身为皇帝,还从未有人敢违抗他的话,偏偏秦峥那副耿直少年的模样,令莫卿华对他多了几分宽仁,只是此时他因朝会之事正心情烦躁,此时再发现秦峥并未听他的话留下来,早晨时心中的雀跃渐渐被阴郁所萦绕。
便在这时,二楼的窗户突然被人推了开来,秦峥站在那里,手上捧着本书,眼睛向下瞟了一眼,便像是不舍得一般又移回了书上。
莫卿华瞪大了眼睛抬头看着楼上那个少年。
秦峥看书看得正入迷,却突然听见一道脚步声响起,下意识的便起身推开窗,想看看是谁,等看到莫卿华才意识到他此时并不是在家中,而是这仿佛如后宫禁地一般的宫中小楼。
不过,秦峥不是能够一心两用的人,心神沉在了书中,很快便又忘了楼下的莫卿华,盖因他心想莫卿华自己长着腿呢,又是他的地盘,难道还能傻站着不上来么?
没想到皇帝便真的傻站着也不上来,秦峥许久都没听见楼梯被踩的声音,便好奇的探头去看,只见莫卿华依然如刚才一样瞪着眼抬头看着他,那副模样不知怎么让秦峥想起了以前在无忧谷捡到的一只笨兔子,恐怕是肚子饿坏了才会在见着他手上拿着点心时连跑都忘了,就这么愣愣的看着他讨食吃——后来那只兔子被他与师兄烤了吃了。
秦峥突然便笑出了声,玩心大起,手扶窗框一个翻身便跃了下去,莫卿华见他下来还未问他为何发笑,便后领一紧,脚下一空,人就已在半空之中,腰上环着一只手臂,十七岁的少年骨架较之成年人更为纤细些,不过身高却已如他先前所预料的一般,堪堪只比他矮上些许而已,莫卿华心跳又如晨间那般扑通扑通跳得极快,就连何时到了二楼书房也不知道。
秦峥此时正贴着他的后背,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