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霖逼近,修长的身影将月光完全遮住。文弘只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片黑影中,被那逼近者的气势压制地挣扎不得。
“想活?”
文弘看见那人的薄唇轻轻开启,他努力想听清楚,但是突然加重的耳鸣让他的世界噪杂的很。眼前的事物开始模糊,重影,逐渐出现幻影。
“你并不是非死不可,我可以给你活路。”君霖不想吓到这少年,勾唇微笑,前倾身子,试图将这少年抱起。
但是当他凑过去的时候,那少年猛然扑过来,然后——咬住了他的嘴唇。
他的精力从来都只用在政事上,十三岁时,父皇给了他几本书开蒙。那书上有几页画的是一对男女互相亲吻,其中就有咬嘴这个姿势。
他仔细研究了画本,不过就是男人的上下嘴唇,咬住女人的下嘴唇,真不知有什么特别之处,居然还有人在旁批注,说什么“如食蜜,使人意乱情迷”。
如今他亲尝此法,一点蜜的味道都没尝到,更别提“意乱情迷”,只觉得痛,以及腥。
捏住文弘脸颊,逼他松口。君霖抬手擦掉唇上的血,杀死文弘的心都有了。但下一刻当他听到文弘的自言自语时,满腔怒火尽数化作哭笑不得。
“猪大肠?”
君霖低头看他,文弘坐在床上,唇被血染红,红得让人发怔。
他抱起已经意识昏沉的文弘,去了昭华殿,那里有温汤池。前脚将人扔进去,后脚被暗卫带来的御医战战兢兢上奏:“金陵郡王有伤在身,不易沾水。”他又把人给捞上来。
文弘是失血过多,再加上思虑过重,又一日没进食,是以晕倒。
御医开了方子煎了药,瞅一眼新皇没有喊宫人进来伺候的意思,只好自己上前喂文弘吃药。药碗刚送到文弘嘴边,文弘就迫不及待抓过来,呼噜呼噜三两口喝完,喝完还舔的干干净净。
“容臣给您治疗嘴伤。”
君霖微微一笑,那御医就吓得匍匐在地。御医是凤朝的旧官,因新朝只有军医,人手不足,因此仍用着他们。
“朕可有受伤?”
“没有,是臣眼花。”御医听说过新皇的脾性,跪倒一边,低头不敢多言。
君霖十岁就骑上了战马,十四岁差点被人砍掉半个肩膀,大大小小的伤数不胜数,唇上这一点伤,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伸手在文弘的伤腿上轻轻一刮,伴着文弘吸冷气的声音,将手指上沾的药涂到唇上。
文弘意识不清,嘴张张合合,他弯下腰凑近了听。
“莫欺少年穷。”老板赊顿饭。
莫欺少年穷。
君霖大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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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文弘就被接了回去。东明殿按照郡王的规格收拾一新,吹墨笑着给文弘擦脸,吹溪跪在地上给太医打下手,一起检查文弘的伤势。
文弘还有些精神不济,他恍惚忆起昨夜有人来过,但又想不起来是谁,且在这宫中都是算计他的人,谁会救他呢!
肯定是梦。
他的身份特殊,新皇不准他离宫开府,圣旨上说是将整个福祉宫赏赐给他,其实就是将他圈禁在宫内。此刻新皇还没有嫔妃,若是有了,他以后连福祉宫都不得迈出半步。
看来新皇不打算要他命,但也不信他。
真给圈在宫内,他还如何敛财,如何聚势,如何在遇到危险时包袱款款地逃命?
“春荣春喜呢,叫他俩过来。”文弘有气无力道。
吹墨躬身:“他们早就不见人了,奴婢方才打听,说是给调到御马监了。”
调就调罢,算这两人运气好。文弘还想着大难不死,如今有了大把的时间,能跟这二人好好玩玩呢,现在只能作罢。
他这伤养了三日才能下地。服侍他的御医姓知,叫百草,最为胆小,连他这个废皇也怕,每次问诊都跪在地上不敢起来。
伤口失血过多,知百草开的药方大多是名贵补药。文弘瞧过药方后,就各种恐吓知百草,命他写下更贵重的草药,然后换了普通草药给他,其中挣下的差价两人平分。
不知为何,知百草明明没胆子做这事,却也不敢拒绝文弘,对文弘言听计从。
“我让你扣下的千年人参呢?”文弘伸手,知百草从袖子里掏出个红布包。文弘接过打开,对着人参狂咽口水。
“那下官明日再来。”知百草躬身退下。
文弘让吹墨找了郡王朝服出来,隆重穿戴一番,在宫人的搀扶下去了东暖阁求见。在凤朝,郡王入宫不可骑马坐轿,文弘为了不给人留下发难的把柄,忍着疼痛穿过半个皇宫走到东暖阁。
张敬田在外值守,见文弘来,冷着脸让文弘等着,并不立即给通报。
“张大人忙,我们稍等便是。”文弘退一步,靠着撑天柱站好。
吹墨拿帕子给文弘抹汗,走了将近一个时辰的路,文弘额头上出的汗,也不知是热汗,还是疼痛忍出的冷汗。她伺候文弘几日,心里倒对这主子颇为敬佩,虽平日里瞧着贪图小财不似久居帝位之人,但此人小心谨慎步步为营,能在其王叔和新皇手中活下来,这就是本事。
“容奴婢找宫人进去通报。”
“去吧,不要惹事。”能在东暖阁做事的宫人,哪怕是个小小的洒扫太监,文弘都不敢得罪。
倒不是张敬田刻意不给通报,而是阁内此刻有大臣在,不便让文弘入内。
此刻跪在君霖脚下的,正是从东明殿出来直奔东暖阁的知百草。
“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