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笑,瞥了我一眼:“反应倒是挺快。”
“可……这对兵器怎么会在罗晓峰身上??”
他没回答,只是朝后视镜内静静看了眼,随后提起那双刀,在车外那支军队逐渐围拢过来的时候,刃尖往前,将双刃交叠而起轻轻一击。
剑刃碰撞出当啷一声脆响。
声音不大,且很动听,但不知怎的却令面前那道簇新的前窗哗啦一下碎裂开来。
与此同时,外面那支军队立刻往后退了开去,齐刷刷退出将近百米之遥,随后站定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同那撞击声末梢那点尾音一起凝固在了空气里。
“你以为依附在他魂魄里,就能暗中随着我离开这座山么。”
紧跟着听冥公子突兀问出这么句话,我愣了愣。
以为他是在问我,但没等开口确认这一点,身后忽然幽幽响起一道冰冷喑哑的话音:“难道公子就从没有动过带走我的念头么。”
“执掌偃月,这份诱惑只怕世上无人能抵挡。”
“公子实在人。那不如就此带我离开。”
“可惜刚才借你之手错杀山灵,若再将你带走,这座山内蛰伏的力量势必失去平衡,到时引来无穷麻烦,只怕你我都担当不起。所以,不妨还是安心留在此地,待到有缘之人出现,将你重新解封吧。”
说罢,重新合拢了刀身,他掌心朝着刀锋上轻轻一抹。
随着一行近乎干枯的血液从他掌心缓缓滑落到刀锋上,那把原本暗淡无光的古刀通体再次迸发出道暗蓝色光芒,继而发出喀拉拉一阵脆响,没多久,便见一层仿佛石头般的东西从刀锋上生长了出来,将这套莹莹生光的武器一瞬间封闭在了那层粗糙不平的硬壳中。
目睹于此,我身后响起沉沉一声叹息:
“别人都煞费苦心想得到偃月,公子明明已将偃月掌握在手中,为什么偏偏不愿将偃月带离此山,从此伴随公子行走天涯?”
“因为我不想引来额外的麻烦,亦对刀口舔血的日子并不是最感兴趣。”
“呵呵,几千年光阴的流逝,让公子已彻底忘了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么?”
“你以为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公子是真忘了也好,存心装傻也罢,有一点公子总该记着,但凡公子活着一天,便逃不开刀口舔血的生涯。所谓江湖,便是纷争,人若苟活于此,便是命。”
话音刚落,身后一阵冷风盘旋着从我身后吹过,仿佛刚才那儿坐着某个人,如今一声不响地悄然离去。
与此同时,那把静躺在冥公子手中的刀一瞬间化作团乌黑碎末。
砂砾似的,悉嗦嗦一阵从他指缝间落下,被风一吹,摇摇曳曳朝着破碎的窗洞外纷扬飞散了出去。
所过之处,那支蓄势待发的军队就像被块磁石所吸引,立刻调转方向,紧紧跟随着追了过去。一路仿佛如履平地,越过山石跳过峭壁,径直冲上右侧山崖。不消片刻,便随着那些碎片融进了大山内浓荫叠翠的密林之中。
整个过程场面之壮观,让我忍不住探出头去,朝他们离开的方向看了很久。
直到再也见不到什么,这才意识到冥公子迟迟没有发动车子离开这地方。
这么好的机会不走,他还在等什么?
正打算问他,忽见他手指轻叩,靠着方向盘叹了口气:“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这么一套绝世罕见的神器,生生就被这么错过了。”
“既然觉得可惜,那刚才他要你带走他时你为什么要拒绝?”我费解。
“因为带不走。”
“是因为不想被那支军队缠么?”
“倒也不是。”说到这里,他笑了笑,然后意味深长地朝我看了一眼:“关键还得看你。”
“……看我?”我更加费解:“看我做什么?”
“看你愿不愿意为了让我得到这双刀,而令整个汶头村的人全部死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