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开的声音。

走出去,仰起头看他,他看看我,笑笑说,你好原來你在这儿。阳光落满了他瓷白的牙齿。

我的鼻子上沁出细小的汗珠。我对着他拼命点头。低下头再抬起头,时间在我点头的时候就永远静止。

饶饶是那个拨动我时钟的人。她不准我停留。我还在看着四四的时候饶饶拽过我的手,她低下头说,柒七我们走。然后她拉着我离开,她用力拽着我的手臂,我觉得她的指甲都快要陷进我的肉里。她在我最欢喜的时候拨动了我的弦,并且它开始飞快地旋转飞快远离。

四四,我们先走了。林饶低下头说,把我拽得越发疼痛。

阳光的线条全部开始凌乱,一晃一晃弄疼我的眼。我被林饶拽着走到走廊的尽头,恍惚听到四四说,饶饶再见。

再见再见我亲爱的四四。我还沒來得及跟你说再见。我害怕我们每一次的分开因为你是个漂泊的孩子。我害怕你就此离开不再回來。可是你跟我的朋友道别,只要道别就一定还会相见。四四,你知道我是多么欢喜当我看见阳光下你干净的脸。乖乖的像刚开始长大的男孩子,眼睛里住着迷路的风。

四四说,饶饶再见。他一定也跟我说再见了,说,阿七阿七再见。

写着班号的铁牌在秋日的午间哗啦哗啦地响着,芙蓉树开始优雅地掉叶子。我再次遇见四四,在爱的花朵盛开的声音里在阳光落落的走廊里在一切都沉稳缓慢的秋天,四四生长成我心里那只奢靡的暗红玫瑰。

我的时间的钟在秋天的潮湿里开始生锈。时间渐渐模糊起來。影影绰绰。

林饶午饭吃得很少。她用筷子挑着盘子里软塌塌的油菜,看过來看过去,自言自语着什么。油菜的汤溅到林饶干净的米色裤子上,留下一个一个斑点。我看着林饶,她失神地守着那些软塌塌的油菜,看着裤子上的斑点对我说,七,它们是我哭脏的脸。

我低下头拨拉盘子里的饭粒,一颗一颗一团一团是这么地粘。

秋日的阳光开始明亮起來,林饶的大眼睛却忽明忽暗,是什么呢?那么熟悉的感觉。可是是什么呢?

是什么呢。

我拨着饭粒,拼命想那些忽明忽暗的眼神,是什么呢?我在昏暗的阴天里剪那些玫瑰的时候看见过,我在四四从楼梯拐角冲出來的时候看见过,我在黑夜耳边的嗫嚅里听见过。

我不想说,可是又必须说,林饶眼睛里的忽明忽灭,是盛开在那些暗红色玫瑰花瓣上的,和四四一样的,漂泊。

沒有住所,于是流浪,所有的行李,只是绝望的爱。

四四在秋天的走廊里对飞快逃离的林饶说,饶饶再见。

我想,我想我一定是听错了。那一定是时钟停摆时的幻觉,一定是的。

宿舍里的玫瑰早已枯萎,林饶小心翼翼地捡起那些花瓣,夹在一本墨绿色封面的书里,花瓣们疲惫地睡在黑白的交错里,再也无心念起它们所承载的往事。

那是一本厚重的书,分上中下三册的,英文原版的《飘》。我很奇怪饶饶为什么只有下这一册。饶饶从不解释,她只是一页一页地翻着,摩挲着那些厚重的纸页和那些沉睡的花瓣。

《飘》,林饶的英文原版的飘,墨绿色的书脊在我的眼睛里异常明亮。我不想再听见那些纸页摩挲着的声音,缓慢沉重,压得我喘不过气來。

斯佳丽再大雾弥漫的街道上迷失了方向。

如我,我新鲜的爱,它在玫瑰的暗色里找不到出口了。

常常会遇见四四。有时是在阳光落落的球场,他冲我们挥手微笑;有时是在课间的走廊,他抱着一大摞物理作业本,还会记得腾出手來点一下我的脑门;有时是在喧闹的食堂,他冲出來的时候看间我们,会再折回去买两盒酸奶。

可是每次他都说,饶饶你好。

可是每次他都只说,饶饶再见。

林饶每次都会拽起我的手臂,低下头说句谢谢,然后是柒七我们走。

迅速离开。

林饶如同走廊外面落着叶子的芙蓉树,一句话就风一般吹落所有的叶子,留下一地凌乱不堪的线条。留下绝望的我,迷恋着四四眼睛里的漂泊和修长的手指,希冀着告别之前的“阿七,再见。”

四四,我亲爱的四四,我只要你再叫一声我的名字,叫我阿七,只要一句再见,四四我就笃定我不会把你弄丢,只要道别就会再次相见的对吗,我亲爱的漂泊的四四。

天一下子就冷起來,芙蓉树落尽了所有的叶子,光秃秃的枝桠分割支离破碎的天空,一切突然像丢失了的拼图,再也寻不回來。

四四在一个寒冷的冬天夜晚找我,楼下的那个女生敲开宿舍的门,说柒七,楼下有人找。

我散着辫子穿着肥大的运动衣就下楼了,一定是借教室钥匙的男生,我想。顺便带上了钥匙。

楼下很安静。落尽叶子的柳树蜷着身子沉默。

柒七。我听见一个声音在我准备转身上楼的时候响起。

喑哑可是温暖的声音,如同花朵盛开时花瓣裂开的声音,从冬日柳树的沉默里轻轻响起。他叫我,柒七。

我一下子回过头去,手中的钥匙发出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的响声,像是圣诞节时挂在雪松树顶端的银色铃铛。叮叮当当。

唔。四四,你好。

恩,你有空出去转转吗。就一嗅儿。

唔。好。

亲爱的四四,你听出我心中的欢喜了吗,一瞬间所有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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